这是一家富有民族特色的青年旅社。旅社由一栋六层的楼房和一间八十多平米的院子组成。
走进拱形的木门,环顾四周,朝正前方看去,右边的楼梯口直通楼上的住所,左边的小房间是店主的工作间。
由于是青年旅社,来这里的人年龄相对比较年轻,当然也有年过半百的人来这里,体验一次带着青春气息的旅行。
青年旅社实行宿舍制管理。在这里,可以体验学生时代的热闹氛围,也可以浏览一番院里异域风情的摄影。当然,住在这里的人也免不了被呼噜声吵醒。
黎莫站在这家青年旅社的院子中央,明亮的目光落在有些泛黄的墙壁上。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照片贴在墙上,微笑的、甜蜜的、快乐的……只是,满满的都是不属于她的回忆。
正午的时光里,多了一些闲暇与安静。身穿翠花长裙的长发女生坐在长凳上,手捧着杂志,一副超脱世俗纷杂的悠然神情。
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弯着腰,坐在木质长椅上玩着笔记本电脑,充满流浪者心声的民谣从耳边响起。
干净的嗓音,淡淡忧伤的旋律,强烈的刺激着她脑中略带伤感的神经。
来这里的人,心想或多或少的都住着一些故事。只是彼此都是陌生人,除非主动提及,否则最终也是无从所知。
办好入住登记后,黎莫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却有强烈的失落感。她即不知道醒来后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面临的是怎样的一次旅行。
离开一座熟悉的城市,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仅是成长,更是一种勇气。但是现在,曾经给她满腔勇气的人已经不属于她,只留下她自己跌跌撞撞独自成长了。
她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叹息,呆呆的看着碗中牛肉面冒出的热气,眼泪“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在了桌子上。她拍了拍额头骂自己没出息,选择无视她窘迫的样子。
雨已经停了,乌云中透出来一缕耀眼的阳光,缓缓地在空中发散,热浪重新袭来。
那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个地方呢?是因为柯逸烜曾经站在湖边上拍过照片吗?还是因为,站在他旁边的女孩子?站在他身边那女孩,笑得格外骄傲又灿烂呢?
连黎莫自己也不愿承认,究竟是因为哪个原因,让她如此义无反顾。
到底多久到达目的地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窗外一片又一片绿色的,黄色的……不知名的植物从视线中一闪而过。
车上很拥挤,狭小的空间里掺杂着汗水和其他难闻的异味。乘客时不时要挪动一下身子,以放松一下麻木的双腿。身着藏族服饰的女孩在车上售票,头上繁杂又整洁的头饰格外引人注目。
下车后,经过十几分钟的步行,黎莫终于看见了那座藏传佛教寺院的正门。
她无法体会是怎样的信仰,让那些虔诚的朝圣者,忘记身体的痛苦和煎熬,只为心中的信念而顶礼膜拜。她知道的是,这其中一定饱含着深沉伟大的爱。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那样渺小,而自己的那份喜欢又是如此的卑微。看着朝圣者徐徐前行,她的心中却是莫名的感动。
鎏金的房顶,朱红的瓦砾,厚重的木门,斑驳又古老的城墙……这些,都是她从不曾见过的风景,从此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
街边买酸奶的小贩,喊着充满浓郁口音的普通话,街角栅栏中的小花在微风中随意的舞蹈。
大概过了吃完饭的时间,黎莫才带着疲惫和满眼的新奇回到旅社。
院子里亮起了小彩灯,复古的帷帐,加上院中陈列的具有民族风情的收藏品,格外有异域情调。
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依然对着电脑坐在那里,一对情侣坐依偎在一起,看着同一本杂志。
虽然身体很疲乏,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完全没有睡意。况且离的睡觉时间还尚早,黎莫索性拿过桌上摆放的旧杂志,坐在长凳上翻阅起来。
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还显示着陆津然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看着短信,她才想起,她的留言上并没有告诉他,她要去什么地方。他只知道,她一声不响地背着他离开了。
她只是简单的回了个短信,报了一下平安,并不想回个电话听见他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会让她掉眼泪,会让她丢掉积攒起来的并不强大的勇气。
楼梯口,放着一把半新不旧的吉他,旁边竖起的泛黄的纸质牌子上写着“贱卖”的字样。
出于无所事事,黎莫向吉他走了过去,吉他周围放着零零散散的明信片,新的、旧的、署名的、未署名的……它们唯一的相同性,就是都没有被寄出去。
她端详着那把吉他,伸手轻轻的拨起了琴弦,一下,两下……
乔哥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年龄不到三十岁,下巴上有细微的小胡扯,他脸部的轮廓饱满立体,看起来像混血儿。
他是这家青年旅社的店主,和朋友合伙经营。只有真正认识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名字,而来过这家青年旅社的人都亲切的叫他“乔哥”。
“会弹吗?”
乔哥看着眼前有些奇怪的女生,随口问道。
黎莫闻声转过头,尴尬的缩缩回手,却不知道藏哪儿才好,嘴角挂着不自然的笑容,看着她身后的人。
乔哥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罐,似非似笑的看着她,她白净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