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大堂中人反应过来顿时轰然作色,人们忙不迭远散开,霎时将那青年身边空出一大片来。
司空妙言一张脸被掐得通红,喉中嗬嗬几声,却是叫不出来。
她脸上有被掐的痛苦、有突逢骤变的惊慌,但那双眼睛细看幽深不见底,若要形容那里面蕴藏的情绪,唯有平静二字可以表述。
这就耐人寻味了!
独孤维唯歪着头思索,司空妙言方才看似不经意的两步,恰好挪到周庆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两步是无意?是刻意?
将自己置身危险中,意图何在?
别说只是巧合,这样的巧合有点太巧合。
但这时不是深究司空妙言反常举动的时候,独孤维唯暂且放下心中的疑虑。
司空妙言的丫鬟中的一个圆脸的好歹反应过来,惨白着脸,抖着声音道:“你,你快放了我家小姐!不然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韩小姐的尖叫声仍在持续,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人的耳膜,叫人心生烦躁。
独孤维唯喝一声:“住口!”
韩小姐如被掐断了脖子的母鸡,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惊恐冻僵了一般定格。
喝止了韩小姐,独孤维唯迈上一小步,冲周庆笑道:“你用司空大小姐威胁我,可是打错了主意”
此时街上有奔腾的马蹄声传来,蹄声急如惊雨,响成一片,渐行渐近。
独孤维唯一句她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尚未说完,那蹄声已经到了近处。
听得门外有人大声道:“参见王爷!”
独孤维唯心中一动,停了话头扭头看去,只见萧恪一张俊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大跨步进来,不理会一声声参见的声音,径自走到独孤维唯身边,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拧眉道:“可有受伤?”
独孤维唯听他喘息未定,知道他担心,脸上笑得春花灿烂,柔声道:“您放心,我没事。”
心想,他今日应在城外大营,是怎么接到的消息?李景是通过什么渠道这么短的时间把消息给他传递过去的?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不及细思,也无需细思。他也是牵挂她的安危,用什么手段不重要。
萧恪这才放下一口气,双眼在大堂内一扫,跟独孤绍棠点头,然后用下巴一点周庆,问道:“这就是刺客?”
司空妙言一双妙目盯紧了萧恪,眼中神**说还休,轻轻摆着头,眼中慢慢有泪滑下来。
独孤维唯点头。
“来人,拿下!”萧恪当即吩咐道。
身后的亲卫轰然应是,有踏步上前的,有抽刀出鞘的,一个个如出匣猛虎,便要上前捉人。
这是完全不顾忌会不会伤到司空妙言了。
周庆双眼缩了缩,更把手中的人抓紧,看了眼窗户,往后退了两步,叫道:“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杀了她!”
司空妙言一双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瞬间暗淡,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恪,眼中的泪水就越发流得欢。
赵寅急忙伸臂一拦,道:“慢着,慢着,王爷,司空大小姐还在他手中呢。”
这不废话吗?萧恪难道没长眼睛,看不见?他就是恼人想要他家媳妇的命,急于捉人,顾不上别人。
独孤维唯这时候都忍不住替司空妙言难过了,喜欢这么一个郎心如铁的人,注定要伤心了。
“王爷,求求您救救司空姐姐吧,求你了,看在司空姐姐对您一片痴心的份上,您救救她吧!”韩小姐哭道。
两名丫鬟跪倒地上磕头,一个劲求情。
萧恪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他痴心一片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一个个都让他救?
独孤维唯仰头看他,双目晶莹清透,似洒落了漫天星光般璀璨,彰显着她极度的愉悦心情。
道:“殿下且慢,司空小姐好歹是司空大人的嫡长女,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
萧恪边垂头看她说话,双眼余光瞄到她背着手,一只手里抓着一个荷囊,正在里面摸索。
萧恪挪了下步,站到她身后错着半个身的地方,脸上线条如融化的冰雪,低垂着眼眸看她,“嗯”了一声,道:“好,听你的。”
司空妙言一颗心疼得几乎要碎掉似的,与这种痛苦相比,这一刻,脖子上如烧灼般的难受都显得那样轻松。她早知道他对她好,可是再一次看到这一幕,仍旧嫉妒的恨不得毁天灭地。
她把脑袋往后仰了仰,心道,若被掐死了也好,不知道自己死在他面前,会不会在他心里留下那么一丁点印记呢?
眼角泪控制不住滑落下来,她把双眼闭上,不去看魂牵梦萦的那张脸。
萧恪借着独孤维唯身形的遮挡,帮她将荷囊中一只青玉瓷瓶掏出来,打开塞子,把瓶中的药粉倒在她摊开的一只手里。
他记得清楚,有次她夜里去他的府里,跟他显摆自己厉害,就是在青玉瓷瓶中倒的mí_yào,险些没让李甲从房顶摔下去要了小命。
独孤维唯面周庆,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伤了人,罪加一等。再者说了,你看,你用司空大小姐可威胁不到我们”
她边说边缓步上前,一双眼突然盯着周庆的身后,撑大双目,嘴巴微张,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顾着惊讶,便停了话头。
因她这突然停下的声音,大堂内霎时静下来。
这般安静中,所有人都顺着独孤维唯的目光看向周庆身后,有的神情疑惑,有的满脸惊讶。
周庆见大家的神情,不由毛骨悚然,僵着脖子不敢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