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释之一张俊脸腾一下红了,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把头扭向一旁。
慈瑾到底是成过亲的,脸皮相对厚点,抢着道:“那么他这是死于马上风了。”
他真怕这位胆大包天的姑娘说出什么叫人尴尬的话,所以抢了话茬。
马上风指的便是在房事时,过度兴奋突然发病猝死。
这句话说完,独孤维唯的脸却突然变了。
这一句马上风如同一把钥匙,打开她尘封在心底的大门。
先前在弹着秦琵琶唱歌时心头松动的壁垒,便在此时陡然被打破,那层轻纱连同对面的浓雾倏忽间似被风吹散了开去。
无数过往从记忆深处呼啸而来,如江水决堤,如波涛汹涌,一发不可收拾一幕幕往事争先恐后往她脑袋里钻。
原来,原来什么生而知之,什么心底住这个千年老妖怪,原来她自己就是一个千年老妖怪!一个穿越千年的老妖怪!
前世她是一个刑警,穿越前正办一件案子,某领导和女下属在车中玩车震,突发冠心病猝死。当时她还跟同事开玩笑,这就是古人说的马上风了。
说完这句话,不知打哪里坠落一片玻璃,刚好砸在她头顶,结果她就光荣了。
所以生前说过的最后三个字“马上风”便如同被下了禁制后解锁的口令了吗?
艾玛!老天,你干嘛不打雷劈死我,设这么个口令也太奇葩了吧!还不如设成芝麻开门呢!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一阵阵焦急的呼唤将独孤维唯的思绪拉回来,她反应过来,勉强一笑,道:“没事,头突然有点晕,现在好了。”
眼前的麻烦事处理好先,至于前世种种,回去慢慢消化吧。
“不如在下先送二小姐回去?”权释之不放心道。
人群中忽有几道声音参差不齐劝独孤维唯回去,却是萧钧、沈凌和牟翊先后开口。
司空少诚也是目露关切之色。
独孤维唯心中一暖,旋即笑道:“没事的,我身体一项棒棒哒,你们什么时候见我生过病?”
不等朋友们反驳,冲慈瑾和权释之道:“我们继续。”
勉强拉回思绪,使自己镇定。
“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弱女子眼见爱侣突然死亡,惊吓之后首先反应是什么?正常情况是会去求助,不管试图救人也好,把尸身弄回去下葬也好。可是并没有!那只有一个解释,两人关系见不得人!”
慈瑾和权释之都认同得点头,接口道:“女子不忍爱侣暴尸山野,无奈之下,只好将人原地下葬,可是女子力气仓促间只挖了浅浅的坑,土又没拍实,便出现了塌陷露出手的状况。”
“那么,问题来了,她用什么挖的坑?此处地面虽然不是十分坚实,但一个弱女子徒手挖掘也没可能。”独孤维唯有意提醒道。
“哦,我明白了,她定是从附近农家借了铁锨,哦,不对,农户不认得她不会轻易出借,说不定是买下的。”
农家贫困,大魏铁器管得严,一把铁锨已经是不小的财产了,通常不会轻易借出去。
饶是慈瑾性格端肃内敛,此时也忍不住语气带上了几分兴奋。
权释之同样也有案件即将查清的兴奋,接口道:“这么说我们只要去附近农户查访谁家曾卖出过铁锨,便能得知那女子的样貌。”
这两人进步真快!独孤维唯心道。
“铁锨既然不会还回去,那么定然还在附近。哪个富贵人家的女子会背着个铁锨行路?想来随手扔哪里了。”独孤维唯补充道。
慈瑾吩咐衙差再去附近找找,回头又问:“难道不会被人捡走?”
独孤维唯摇头:“机率不大。那女子陡逢巨变,惊慌失措之下能想着弄到铁锨把人埋了,已是不易。还心思缜密地把铁锨藏起来更是不太可能,定然用完随手扔了。若有人在附近捡走铁锨,为什么没发现死人?如发现此处有死人,为什么没有报官?”
慈瑾点头:“有道理,正是如此。”
独孤维唯让慈瑾叫人给死者仍旧穿好衣服,然后恭恭敬敬给死者施了一礼,道:“冒犯莫怪!”
慈瑾和权释之便也跟着有样学样。
不多时有衙差叫道:“在这里了!”
原来扔在一处长草从中,衙差们没有现场勘查的经验,第一次也只是略略看一眼附近,没细心寻找。
围观的群众这才发出啧啧称赞声,铁锨的找到,证明方才一系列的推断是正确的。
这样没头没尾,没人见证的案件,若在以往恐怕一个病逝了事。但到了这个小姑娘手里,仅凭着现场的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半日不到就还原了真相。什么时候破案这么容易了?什么时候不需动用三木加身,大刑伺候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独孤维唯的目光都充满了惊讶与不敢置信。
即使在后世,刑事侦查学真正发展、形成体系也没有多少年,更何况在这百年大乱后初初建立的大魏?
大魏的刑名之道太落后,太简单粗暴,缺乏技术含量。难道上苍让她重生一世,就是来拯救大魏刑名?
既然如此,那不妨顺应天命,为大魏做点贡献吧,也算对得起这一场穿越之旅!
因着一番心里活动,独孤维唯半是感慨,半是引导,道:“欲破获案件,得有缜密的思维能力,合理的推理能力,细致的现场勘查,包括对犯案者心里的把握,甚至准确的尸体检验等等,这是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