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他总会问叶绮:“今天到了哪里了?”“还有几天才能到京城?”不然就是“到了京城之后咱们先去找你舅舅。”
叶绮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总是安慰他,“别担心,谁知道那伪诏的事是有还是无?” “你好生温书吧,别为不要紧的事耽误了春闱。”
罗慕之道:“这怎么是不要紧的事呢?你的事还不要紧,我也别去考什么春闱了!”
叶绮笑了笑,安慰他道:“就是再要紧,咱们也得从从容容地解决这件事,我告诉你一件机密,舅舅这些年来没少培植心腹护卫,那些人都是舅舅从原籍挑选了,一个一个亲自面见考验过的,然后才重金聘请武师教习,忠心和武功都很靠得住。”
罗慕之诧异道:“你舅舅是内阁次辅,朝廷的高官,皇上不是自会派人来保护他么?”
叶绮摇头叹道:“想要入仕途,你可得好好学着呢,你当这世上只有商场如战场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廷派下的护卫再好,也是皇上的人,若只是皇上的人也就罢了,怕就怕自家宅院中混进政敌的眼线,那才是要命的事呢!”
罗慕之虽然经历世事少,却极聪明,转念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呀!既是机密,你这个外甥女是怎么知道的?这样的事恐怕崔大人连亲生女儿都未必会说!”
叶绮神秘地笑笑,说道:“别忘了崔家原籍的那些人也是我的亲戚,旁人若去打听,他们必不肯说,我若用心思去打听,他们知道我是崔家的外甥女,也就不怎么过分瞒我?”
罗慕之道:“这么说你表哥表姐们也一样能知道了?”
叶绮摇摇头,笑道:“未必,表哥和逸琴表姐也罢了,那三位表姐可是整天就知道忙着珠宝绸缎,打扮好了与贵女们交际钓金龟婿呢!”
罗慕之笑问道:“你查察这些做什么?也是为了钓金龟婿?”
叶绮伸指戳了罗慕之一下,笑道:“虽然不是钓金龟婿,但也有些关系,那时我想将来是要做秀才娘子的,可万一那个秀才书读得好中了进士呢?万一步入仕途挣个一官半职呢,我得仔细留心舅舅是怎么做官的,到时候好辅佐夫君啊!”
罗慕之心怀大畅,粲然笑道:“可真让你给说着了,你不就嫁了个书读得好的秀才么?等咱们到了京城,等着为夫我金榜题名时,可要好好谢谢你这位贤夫人的辅佐呢!”说罢,又想到一事,“你说你舅舅不贪财货,只一心想往上升,可他如今已是次辅了,难道还想更进一步?”
叶绮以指按唇,“嘘”了一声,悄悄道:“这可是舅舅最不愿让人提起的事,舅舅虽是老江湖了,可那庞首辅既然能登上首辅的位置,岂是等闲之辈?两人面儿上自然是一团和气,可是私底下……”叶绮摇了摇头,没继续往下说。
这时候安嫂子在船舱里喊了一句,“雪梨百合银耳羹煮好了,三爷和夫人快来尝尝!”
叶绮道:“咦?我没让嫂子煮糖水啊!”
罗慕之笑道:“是我让煮的,你看这么好的天气,跟你肩并肩在船头吹风聊天,不佐以糖水怎么能应景呢?”
叶绮笑了,过去跟安嫂子一起盛雪梨百合银耳羹。
作者有话要说: 宋·王珪《宫词》少年相逐采莲回,罗帽罗衫巧制裁。每到岸头长拍水,竞提纤手出船来。
☆、海燕双栖玳瑁梁
还没出正月, 京城的天气还很冷, 尤其是罗慕之这个南方人一到了京城,更加地不适应。好在他们在朱雀大街的那座五进院子也是个布置豪阔精美之地, 算得上是玉为檐,金作瓦,五色华光, 熠熠生辉,院子里池水环绕, 玉阶朱梁, 花坛以纹石作成, 墙壁饰以彩画,镂以花草仕女图形,卧室里还有一面光亮的西洋大穿衣镜。
叶绮对依兰道:“命人把我装衣裳的大箱子抬进来,我要换换衣裳。”她和罗慕之虽然是乘罗家的大船来的,比客船舒服十倍, 但是在家千日好, 出门一时难, 在运河上颠簸哪里比得上家里舒适称意, 叶绮的衣裳有两天没换了,偏偏这几天日头大好,厚厚的积雪正在一点点地化去,空气潮湿,叶绮觉得衣裳黏腻得贴在身上,整个人都快要变成年糕了。
依兰才要去唤人, 小丫头青果儿着急忙慌地跑进来,面带怯色道:“夫……夫人,您的两口箱子进了水,衣裳只怕都湿了。”
叶绮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果儿道:“那两只箱子上岸之前我本是交给底下的小厮亲自抬的,谁知他们不小心,给掉在河里了,捞了半日才捞出来,因为是夫人的东西,谁也没敢打开,但是在水里浸了这半日,衣裳一定早就湿了!”
依兰伸指点了青果儿额头一下,叱道:“小蹄子,难得托付你一点子事,你就办成这样?跟来的小厮都是平日跟着二爷出门来往送信的,力气还没长足呢,你让他们抬箱子?别看那两只箱子里装的都是衣裳,可箱子是铁力木造的,最是沉重,他们哪里抬得动?”
青果儿沮丧道:“他们本来说要交给码头上的脚夫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