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内心生出躁意。
肩头被轻拍,他下意识翻腕出剑,金石碰撞之声响起,只见红澜挡住这一剑,简略道:“去。”
云邡略一点头,御剑疾驰,朝谢秋寒奔去。
他内心焦急,不知道谢秋寒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知道谢秋寒正做什么。
但他知道,这样没有缘由爆发的力量,一定是有代价的。
谢秋寒若有所感,扭头一看,正撞上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云邡,以及他阴沉的面色。
云邡:“你给我下来!”
谢秋寒默然不语,深深的望着他。
云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足尖一点,就要去捞他,可万万没想到,一道坚硬的屏障竟然自后土鼎张开,砰的一声与他足下长剑相撞,这柄载着神格的剑竟然黯淡了几分。
云邡神情一凛。
他猛地抬头看向谢秋寒,见他脸色煞白,瞳孔中明灭不定,顿时心惊不已。
恰好谢秋寒闭上双眼,无力的一头栽下。
云邡飞身上去,一把接住他。
这时他才发觉,谢秋寒身上竟不剩几分生机了!
就在这时,大鼎轰然嗡鸣起来,旋转速度加快,像个发疯的陀螺一般,猛地上升!
载着流民的大船刚刚突破地狱最后一重屏障,只余一个船尾露在忘川水中,忽然被大鼎所发出的吸力猛地拉扯,竟然直直的坠落了下来,和大鼎一撞,船盖灰飞烟灭。
数万流民魂魄飞散出来,惨叫声连连,有的坠入忘川水中,有的被怨鬼吞吃入口,惨象横生。
幽冥守卫军察觉,亦出动,幽幽鬼火一盏盏点了起来。
云邡道了一声糟糕,抱着谢秋寒落到船板上,扔出数道符咒,堪堪修复船外屏障,拦住其余往下摔的人。
这时后土鼎再次撞来,鼎身映在他瞳孔中,不断扩大!
后土鼎接受祭祀,与流民形成牵引,断然不肯让他们离开。
云邡磨了磨后槽牙,直接拿剑意割破手腕,单手飞快结印,金色血珠凝结起来。
这印才结了一半后土鼎鼎身忽然一滞,行进的趋势稍缓。
红澜以一己之力挡住大鼎,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淌下,吼道:“走!”
云邡动作一顿,干脆不再结印,狠狠一跺脚——
他足下延伸出无数道裂痕,大船竟然顷刻分崩离析!
舱内还余下的流民们不知所措,惊慌不已,但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也坠落到可怖的地狱之中,而是踩在了一柄剑上。
那剑巨大无比,却散发着凛然不可挡的锐意——这就是那船的本体,作为以剑登顶的修士,云邡所有的法器都是剑意所化,随心化形。
巨剑载着余下的流民,脱离后土鼎的牵引,向离弦之箭一般直射上去。
巨剑之外,忘川之中,流民们已经明白了什么,齐齐抬着头,用眼神与同行之人作别。
青年失神的跌坐在河岸,两侧奇形怪状的怨鬼朝他伸着手,点着鬼火的幽冥守卫举起黑色长矛,率先杀死怨鬼。
青年看着那长矛一枪一个,怨鬼魂飞魄散,心中意外的平静。
他的姑娘在剑上,将要离去,回到人间。
可他回不去了。
出村子时,阿爷不肯走,说自己年纪大了,死在田间,沤成肥,来年地肥了,大家就都回来了。
青年觉得很后悔,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在故土,多好啊。
他垂着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想回家啊…”
这时候,幽冥守卫的头盔咔擦转动,转而面向了他。
死到临头,青年反而什么也不怕了,他仰着脑袋,看着这个要收割他性命的盔甲人,近乎轻语的问道:“你们做鬼的,还知道什么是家吗?”
铁甲下的鬼火,闪了闪。
另一头,红澜咬牙顶住后土鼎,蚩尤金身带来的力量感和暴戾情绪在他胸中游走着,他苦苦维持平衡,可另一边,后土鼎似乎定位出这样一个阻力,再一次向他冲撞过来。
蚩尤金身是上古魔神身躯,非同凡响,可后土鼎又哪里是凡物呢?
红澜余光瞥见大剑破开地狱封印,心中稍定,却也觉得撑不住了。
就在他力竭之时,更雪上加霜的来了——白影一闪,原本在作壁上观巨狐突然发难,闪到红澜身后,狠狠拍出一掌。
红澜向右一滑,那一掌落了空。
可狐王并不罢休,是趁他病要他命。
在不断的闪躲之间,红澜已然心知不好,如今腹背受敌,却没有什么可以回击的机会。
这时什么东西从他袖中坠了出去,红澜低头一看,是那只长笛。
……果然是留不住。
红澜闭了闭眼,心中叹了口气。
狐王抓住这一机会,亮出利爪,朝他喉咙扎了过去——
砰!忽然有疾风暴雨一般炸开的铁甲和陨石击打在他身上,将他撞到了百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