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的耳边,“恐龙还没到小镇呢,为什么不能讲故事?要不我给伊莱讲个故事吧,我昨天在书上看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讲的是一个漂亮的公主,被自己的后妈虐待,然后遇到了七个小矮人……”
老掉牙的童话故事,但伊莱竟然慢慢听进去了。
诺亚低沉的声音如同某种乐器,不急不缓地驱散了他心中的忐忑不安,他正听得入迷,突然感到一只不安分的手悄悄地摸上了他睡衣上的扣子,伊莱迅速抓住了那只手,翻身,瞪着那双微微发亮的眼睛:“我说,我们就要遭遇大危险了,说不定整个小镇都会一下子消失,你能不能紧张一点?”
“好吧,”诺亚失落地松开手,“我会紧张的。”
这时,他们并排躺着的床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两人的话题一下子中断了,伊莱的呼吸瞬间收紧,诺亚在同一时间里把他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震动持续了大概四到五分钟,由远及近,幅度越来越大,没一会就变成了晃动,仿佛是地震来了一般的强烈晃动,伊莱慢慢在轰隆声中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夹杂着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恐龙的嘶吼,他感觉自己这栋2层的房子几乎要轻而易举地被掀翻,甚至很清楚地能够听到有什么东西进了他的后院,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枪,身边的诺亚却翻身从床上起来,赤脚走到了面向后院的窗户边。
“喂,诺亚。”
伊莱有些着急地小声叫着他,拿着枪也翻身跟在了他的身后。诺亚站在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了一个缝。
一只巨大的、绿油油的瞳孔骤然出现在离他们几步之外的窗外,窗帘拉开的瞬间,那只噩梦般的瞳孔直接越过诺亚,锁定了身后的伊莱。
伊莱倒抽一口冷气,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举起了手里的枪。
“诺亚,”伊莱紧张地轻声说,“你别冲动,把窗帘拉上,千万不要弄出大的声……”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嘭”的一声巨响,一根尖锐的、带着绿苔的长指甲直接穿过了墙壁,像戳穿一层薄纸一样,砸进了诺亚边上的地板里。伊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那根指甲又迅速从抽回,半秒的停顿,以更加强悍的力量穿透了他们的墙壁。
但这一次,它却没能接触到可怜的地板,因为诺亚单手握住了那根还带着血腥味的巨大的利爪。他俊美的脸在月光下如同结了冰,因为愤怒而不断收紧的瞳孔紧盯着外面那头巨兽,喉咙里发出了极轻的、无法描述的声音。
伊莱莫名其妙地听懂了。
诺亚在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伊莱这才意识到什么,把目光落在了诺亚的脚边,那里是一个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褐色花盆,那株曾经长在阳台上的小花被砸得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茎——为了让它开花,诺亚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它移到窗户边,精心呵护了整整一个星期,它才勉强开出了这一朵粉色的小花。
伊莱的冷汗都下来了:“诺亚,你听我说……”
外面那头巨兽想努力抽回自己的利爪,诺亚的手微微用力,像掰断一根黄瓜一样直接把那根指甲折断了,连着爪子的部分溅出腥臭的血液,接着是恐龙的震耳欲聋的怒吼,伊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隐约间,他感到他房屋附近嘈杂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整个人都僵住,然后绝望地听到了那些消失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伊莱。”诺亚唤他的名字。
伊莱有些发抖地“嗯”了一声:“现在怎么办?”
诺亚却用带了哭腔的声音说:“我的小花谢了。”
“……”伊莱握紧了手里的枪,甚至开始不确定该担心诺亚还是担心外面的恐龙,“……没关系,我再陪你种。”
外面传来了让人胆颤的吼声,预计有超过十头的恐龙被吸引到了他家的附近,伊莱透过另一头的窗帘缝隙看了一眼,昏暗的月光下,无数庞大的黑影从这个不堪一击的小镇里奔过,一部分正调转方向,朝着他们这个毫不起眼的二层建筑移动,兽类专有的眼睛把这里变成了廉价的恐怖电影现场。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从地下室开车逃出去的可能性,一回头,却看见诺亚白皙的皮肤上一点点爬上了丑陋的黑色鳞甲,那双祖母绿的瞳孔变深、变扁平,匀称的小腿肌肉夸张的膨胀,在伊莱有所反应之前化成了一道黑影,消失在了被恐龙砸出的洞里。
“诺亚!”
伊莱的声音都惊得破了音,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窗户边,正看见一头远超之前的西雅茨龙的巨兽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腹部,厚重的甲生生地凹进去一个巨大的坑,整个身体都被甩到了半空中,震耳欲聋的嘶吼连同血液一起pēn_shè而出,伊莱的视线瞬间变成了一片可怕的血红,粘稠的液体以一个人类难以承受的质感顺着眼前的玻璃往下流。
接着,是重物坠地导致的震动,连天花板都被震得簌簌地坠下灰尘。更多的恐龙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伊莱踩着从一边的洞里溅进来的温热的血液走到了墙边,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