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习暮飞的眼睛,“司令,孔知河实在无用,无法拦住小姐。”
习暮飞提起手指就往孔知河脑袋上发狠敲过,“知道就好!怪就怪平日里你们老纵她,合着她欺我,瞒我!”
孔知河自知理亏,哑口无言,只得跟着他,一直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场。习暮飞顿了一顿,又说道,“小姐在三号楼?”
孔知河摇头,一只手遥遥指住东南方向,焦虑地回答,“报告司令,小姐现正在后山骑马场。”
所谓骑马场也不过是一个小型的遛马场地,山路蜿蜒至后山林丛中。骑马场四周砌有铁丝网栅栏,有一处做了栅栏门,打开后便可以骑马溜至绿丛花影当中。那马行之道也皆安装了路灯,每隔一段一盏。平时不许打开,今晚月夜,大小姐骑马入内,侍从赶忙命人去电房中拨了开关。
这一夜,树影婆娑,稠密的树叶沙沙成响,吹起漫天雾气,薄薄地笼罩住温泉别馆四周。到底是郊外,又近西山一角,绿葱成林,冷冷清清。这处骑马场入了夜更是凉爽宜人。
一匹黑棕鬓毛骏马驰骋而上,顺着幽深小径,觅往那唯一的光芒。马背上的人拖拉住缰绳,使其慢慢停住。进入这凉爽的林子当中,从稀疏的枝叶往外看,有一片淡薄的月胧光射进眼内。而林荫中被骏马踏过的地方,皆惹起一段又一段尘埃。
忽然,前面出现一匹上好蒙古良驹,白银外体,鬓毛纯色,有着极为俊秀美丽的外表。那蒙古良驹在朦胧灯光下,越发显得精致高贵。
习诗暄本昂首跨脚在马鞍上,赏阅温泉别馆的缩景,听见山下纷沓的马蹄声,她立刻回头扫视。待她刚看清来人,就负气地双手略提缰绳,双腿一加力,马驹就朝前方渐起步奔去。她头上束着一个鲜红的绸带,习暮飞在后面看见,莫名有几分恐惧袭来。他熟练地驾马绕过树枝,拼命地往那处身影追赶而去。
平日里,习暮飞最快活的就是领着她,各人骑一匹马驹,漫步在丛林中。这各小径可谓很是熟悉,所以她走得十分顺当。可毕竟不是每条小径上都安有电灯,偏偏又有岔道出现,岔道那边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地形。她择选那种路走,是极其危紧的。
她一贯被他捧在手心里疼,太顽,太皮。
习暮飞一度血色失尽地朝正拐过一个上坡的她大叫,“暄暄!停住!”
急骤的马蹄声轰然响过,她的马尾辫被一股强风带起,绝然消失在他面前。习暮飞驱马前奔,一心只想追上去,后面的孔知河几人根本追不上马蹄,被远远抛在后头。习暮飞终于赶上暄暄,两马奇驾并驱,他一只手突然伸出来,顺利握住那根缰绳,这匹白色骏马向来认得他,见了他的驾奴,很快便缓了下来。
“下马!”他严令。
她竟与他去揪扯缰绳,声声决断,“您让我去天津,我就下马!”
“绝没可能!”他勒令她停住,“你这样不听话,往后你哪都别想去!看你的顽性改是不改?!”
“为什么?爸爸!”习诗暄的眼眶红润,和习暮飞僵持着,拼命地要扯会属于自己的缰绳。
“以后你会明白,爸爸这是保护你。”习暮飞说,“你最好的朋友秋凌不也选择在金陵吗?你为什么不学学人家?!”
“我为什么要学她?!哼!”
她抹干眼泪,负气地在马驹上一拍,马蹄一跃。
她差点被曲伸出来的树枝刮擦到衣衫,幸及巧妙躲避,也得了机会,顺势挣脱了父亲。本以为她会继续乱跑,不料,她突然勒马停稳,走回头路下山。
良驹十分听话,轻巧转身,稳健地朝下山小跑去。她已飞离习暮飞几丈之远,他再回头眼前呈一片淡淡身影,模糊只见那段红色绸带。
他只能狠狠抽了一鞭座驾,这才追去。
杨踞铭接了她的电话,马不停蹄地从市里赶到温泉别馆。孔知河在大门外迎了他进来,碍着身份,孔知河在旁踯躅地想要说话,“杨上尉......”
“你有话直说。”
“司令很欣赏你,你为小姐说说话吧,司令准会听的。”
杨踞铭点点头,心里既喜又忧。刚刚在电话里,习诗暄情绪很是激动,说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要想别的法子来逼习司令......
习诗暄在困难之际能想到自己,他甚感欣慰。可她那决绝的口气又让他有不好的预感,所以他风风火火独闯温泉别馆,为的是来帮她,也为了来阻止她,唉,他也很矛盾,到底怎样才能让事情两全其美?
晚饭时间,习暮飞早已候在宽敞的餐厅里。这餐厅三面皆是玻璃窗,全扇敞开,顶上的电扇转得人直眼花,还是不够凉快。他正拿着一柄蒲扇用力扇,方才熄灭的烟头,上面冒着的灰色烟气逐渐被扇开,沈沐风坐在一边自然不敢多嘴,看那情形实在不对,朝孔知河挤了挤眼。
杨踞铭在旁等着也跟着干着急,连连替习暮飞斟茶。刚才他试图去见习诗暄,却被人拒之门外。
“杨踞铭,你到底是如何劝暄暄的?”习暮飞喝了口凉茶,一直瞅着杨踞铭,瞅着他直心口发凉,“你该不是和暄暄合计着怎么离开金陵吧?”
尽管杨踞铭对习暮飞十分敬畏,但为了暄暄,他定要直话直说。
他目光坦荡地回视习暮飞,“习司令,我并非完全赞同您的想法。暄暄想北上念书,我觉得是好事,何况,她还被南大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