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过去的无数个日子一样,将军府再一次准点开饭,方氏带着女儿儿媳孙女,徐氏带着两个女儿坐一桌,吴思琪则陪着老夫人和洪州铭等男子坐在另一桌。因为刚刚的小插曲,老夫人心中不快,就算有吴思琪在身边故意活跃气氛,也没让略显得有些沉闷的气氛好起来。
用过晚膳,吴思琪照例留在安院,她习惯陪老夫人稍坐一会,说说话,而后在院子里溜几圈散散步,等到华灯初上才回慧凝院,而其他人则没有这样习惯,用过膳之后便起身向老夫人告辞。
洪州铭兄弟虽不曾分家,但在洪州铭刚刚成亲的时候,老夫人便非常有远见的将将军府的内院以安院为中心分成了东西两块,两边各有四五个小院子,洪州铭这一房住在东边,洪州鑫这一房则住在西边。因此,出了安院之后,徐氏便带着儿女主动向兄嫂等人道别,而后两房人便分开了。
“明儿你拿五千两银票给娘送去,就说是我给一娘压箱的!”走不多远,洪州铭忽然来了一句。
方氏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心头一苦,心头情绪复杂,脚步便也不由自主的一滞,原本和洪州铭并行的她立刻落后了两步。不等她开口,走在他们身后的洪晖瑜便笑着道:“眉眉,你明儿和娘一道去!我比不得爹爹,可不敢那么大方,添个六百两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小方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被儿子带了几分打趣的这么一打岔,除了安院脸色便有些阴郁的洪州铭脸色好转许多,笑骂一声,道:“你这臭小子,是在调侃你老子吗?”
“儿子可不敢调侃父亲,儿子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洪晖瑜呵呵一声笑,道:“爹爹出手大方那是出了名的娘,您说可是?”
两人说话间,方氏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当下笑着道:“娘看你是好久没被你爹收拾,皮子痒了!”
“娘”洪晖瑜一脸惊恐的怪叫一声,道:“您怎么能提醒爹爹这件事情?您这不是在害儿子吗?”
洪晖瑜的反应让洪州铭呵呵大笑起来,顺着他的话,道:“你娘不说我都忘了,好久没有拾掇你小子了,走,跟我去练武场走几招!”
洪州铭“拎着”怪叫不迭的洪晖瑜往外院去了,将军府的练武场设在外院,府中的男丁都是五岁起就闻鸡起舞,个个都有一副好体魄,而洪月翎姐妹虽然不曾正式的练过,但耳濡目染之下,却也会几招花拳绣腿,和京城大多数的闺秀都不一样。
方氏站在原地笑着摇头,直到父子俩转了个弯,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之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道:“不管这爷俩了,我们先回去吧!”
洪月翎和小方氏齐齐的应了一声,洪月翎更往前两步,亲亲热热的挽着方氏,方氏伸出手指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娘,您真的要听爹的,给琪姐儿再送五千两银子压箱?她刚刚才从祖母那里得了那方圣祖皇帝御赐的端砚,爹爹还要给她这么多银子”父兄不在眼前,洪月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的嫉妒之色浓烈得几乎要滴下来,恨恨的道:“她也真好意思,还真舔着脸把砚台给收归己有了!”
“不许胡说!长者赐不可辞,老夫人都把东西拿出来了,琪姐儿能不收吗?”大夫人轻斥一声,看到老夫人将那方砚台拿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确实极为不满,洪州铭送画不成该送银票的事情更让她心里不快,但她终究是经过事的人,知道事情不能逆转之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娘”洪月翎没想到母亲居然会向着吴思琪说话,不满的叫了一声,轻轻地看了一眼在母亲另外一侧的大嫂兼表姐小方氏,道:“不是女儿眼皮子浅,见别人得了好东西就眼红,着实是祖母这次偏心太过了,那方砚台可是足以世代相传的宝贝,别说她一个外姓的,就算女儿都不能要。还有爹爹也是,一贯的恭顺祖母,祖母偏心那个外姓人,他就也把那人当成了宝贝疙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不得”
“不许胡言乱语!”大夫人打断了女儿,将她可能出口不逊的话堵在嘴里,但不得不说的是女儿这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也觉得那方端砚应该留给洪家的嫡子嫡孙,而不是吴思琪这个外姓人,也觉得丈夫心疼这个外甥女心疼得有些过了。只是她和女儿不一样,她是长辈,那些话洪月翎说了不过是女孩儿不懂事,拈酸吃醋,她别说说出口,就连听了也是不妥当的。
“我哪有胡言乱语?”洪月翎知道母亲面上对吴思琪倒也亲热,但实际上却非常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吴思琪的。她忿忿道:“也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生生哄得祖母眼里只看得见她,恨不得把她压箱底的东西全给了她。”
“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方氏瞪了女儿一眼,道:“你要是能像琪姐儿一样,一有时间就到安院侍候,多陪陪你祖母她老人家,她定然也一般疼你!”
“娘,您别总说这个!”洪月翎浑身一冷,微微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的靠近方氏,而后不满的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有多怕祖母,还总提这个!”
“是你先提的!”方氏白了女儿一眼,却还是伸手牵着她的手,道:“娘知道你胆子但是你不在你祖母跟前多露露面,又怎么能指望她多疼你几分呢?竹姐儿和兰姐儿都比你强。”
“我也想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敢!”洪月翎嘀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