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能拿得出的钱都去填窟窿了,几套房能卖都卖了。我本来想接我妈来这儿住,可她不愿意,又搬回我爸还没下海时候单位分的那套老房去住了。她一个人在江城也挺受罪的,我哥情况不好,嫂子也顾不上她。我前思后想,还是把小老太太带走吧,至少我在跟前照应着,放心。”
秦舒把苹果递给他,“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李见微耸耸肩,一脸疲惫里还掺着点吊儿郎当,“是有个事,就不知道你乐不乐意。”
李见微酝酿半天,眼里藏着些微不可察的紧张,“你跟我一块去燕京,”他顿了顿,“怎么样?”
秦舒一撇嘴,“不怎么样。”
“舍家舍业跟你大老远北上,图什么?”秦舒啃着苹果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一动没动的李见微,“图你帅吗?”
“这么多年了,”他声音有些发干,“秦舒,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她被满嘴的苹果噎了下,“说来听听。”
“就……和我在一起。”李见微手里的苹果已经快被他抠出洞了,心尖一阵阵发麻,强迫自己紧紧盯着秦舒的眼睛。
秦舒捏着半个苹果,嘴里剩下的渣不知道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咕哝了一阵,像被掐住脖子的长脖鸭,费力咽了下去了。
“别、别开玩笑了。”
“你认识我十年了,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李见微要笑不笑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绷得紧紧的。
突然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不好受,在整个人都外焦里嫩之前,秦舒站起来,放下手里的苹果,开了口,“见微,我们俩不合适。”
李见微眉头一紧,脚下就上前了一步,他上前,秦舒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小腿肚贴在了沙发边上。
“我是洪水猛兽么?看你吓的。”
退回了原地,李见微空着的那只手插回口袋里,接着一层薄薄布料的掩盖,攥紧了拳,指甲陷进了掌心里。
秦舒笑不出来,她心肝脾肺都猫抓一样难受。
近年来总觉得自己挺潇洒,到了雌雄同体的地步,可现在却一招给打回了原型,那些纠结而略显矫情的情绪滋生出来,让她憋不出一个字来。
失语了。
李见微一摆手,“不说了,吃饭。”
男人要大度,一次不行还有两次,没事。
深吸一口气,来日再战。
秦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退弄得满头浆糊——浪子的表白都这么随意?
算了,也许就是脑子一时搭错筋。
这一顿饭吃得消化不良,秦舒从楼上下来以后绕着前面广场转了三圈,感觉胃里的石头稍稍往下走了走,这才开车回家。
李见微在江城只逗留了短短两三天就回了燕京,他走那天给秦舒发了条微信,说他走了。
秦舒只回了个一路平安的表情,没再多说。
秦舒最终接受了最后那家公司的offer,马不停蹄地入了职。
一进入工作状态,秦舒心里那只脱缰野狗就又回来了。工作使我快乐,工作使我充实,谁来给我颁个五一劳动奖章。
一时间又像回到刚毕业那年。
“都年二十八了,差不多得了。”小杨趴在隔板上,手里拿着马克杯,眼睛瞟着秦舒的电脑显示器,“咱们就是给老板打工的,难不成还真的拼上这条老命啊。”
秦舒没抬眼,放大了效果图上的细节,一点点渲染,“现在不干过完年也得干,早晚的事。”
“你听说了没,”小杨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总监被人阴了,过完年就要换人。”
秦舒松开鼠标,转头看眼小杨,“那有点可惜了。”
小杨撇撇嘴,“可不是,他这人是挺有能力的,就是情商差点。”
秦舒把文件保存,电脑上窗口挨个关了,仰头伸臂伸了个懒腰,“走不走?捎你一段。”
“走!”小杨立马站直了,嘿嘿笑着,“就等你这句话了。”
秦舒关机拎包,起身扫了眼四周,各位加班狗还在继续。
“走着。”
天色黑得深沉,零零散散飘着的小雪花在车顶上搭了薄薄一层。深吸一口,冲进鼻腔里满是凉丝丝的水汽。
神清气爽啊。
秦舒把小杨带到了地铁站,小姑娘高高兴兴走了,她刚打了方向要转上主路,手机在一旁震动起来。
她起来一看,犹豫了下,接通了。
“喂。”
“小舒啊,今年三十回来过吧?”
张了张嘴,还是沉默。
“好吗?”
“知道了。”
秦舒挂断电话,后面的车焦急地摁起喇叭,她赶紧打了转向灯转进主路的车流里。
算起来,有一年多没见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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