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祖师闻言,面色先是微微一变,随即迅速恢复了正常,笑道:
“你这猢狲,倒真是机灵,至于为师的身份,佛本是道,道亦可为佛,本源之处,本无多大差别,你究竟愿意学‘静’字门吗?”
悟空依旧问道:
“似此可得长生吗?”
祖师摇头道:
“却似‘窑头土坯’。”
悟空笑道:
“这次我可解了。莫不是说,这坐关入定的功夫,也不过像那砖窑里的土坯,虽然成了型,但未经烧炼,终究不是砖块,雨淋水泡,必然烂掉了。师父,这也不长远,弟子不学,不学!”
却说菩提祖师见悟空不肯修习术、流、静三门功夫,便笑骂道:
“你这猴子却是刁滑,解得不错!好吧,那就唯有传你‘动’字门的功夫了。你猴性好动,倒是和这‘动’字有缘。你且听好了,这门功夫有作有为,采阴补阳,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实之类。”
悟空听了大奇,问道:
“照师父所说,这些‘动’字门的功夫,竟然都是些男女房中术,不外乎阴阳采补之术,滋阴壮阳之方。弟子以为,这些房中术多为欺诈,我在南赡部洲听闻,以房中术取悦帝王,骗取名利的方士甚多,心中甚是鄙夷。难道这方术真能修成长生吗?”
祖师说道:
“以此方术之名而欺世盗名之辈,自然多于有真才实学者。男女相交,阴阳和合,乃是万物生发之源,内有大学问,岂可视作区区宣淫之事?不过要以采补之术求长生,却是‘水中捞月’……”
悟空接口道:
“弟子明白!想那月在长空,虽然在水中可见,不过只是倒影,如何捞得起来?到底只是图个好看,终究一场空结果。这样的功夫,不学也罢!”
悟空正自说得高兴,不料祖师早已变了脸色,断喝一声,跳下莲台,手持戒尺,指着悟空骂道:
“你这死猢狲,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想怎地?!”
口中骂着,抬手便打了下来。
众人从未见过祖师发怒,无不提心吊胆。只听“梆梆梆”三声,悟空的猴头已被祖师用戒尺打了三下。
祖师怒气不息,丢了戒尺,倒背双手,竟然回到里面,关了中门,撇下一众弟子自去了。
师兄们见师父被气走,无不埋怨悟空,纷纷指责道:
“你这臭猴子,师父传你道法,不知道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胡乱学上一门,够你终身受用无穷。你却如此放刁,挑三嫌四,还敢和师父顶嘴?师父从来没发过这么大脾气,你这厮自家寻死也就罢了,却连累了我们不浅!师父这一去,天知道几时再出来讲课?你可不是害死了大家!”
众人越说越怒,抱怨谩骂,无所不至。
悟空心中自然有数,虽见师兄们抱怨指责,也不说破,只是陪着笑脸连连告罪,任凭责骂。
悟空按定心神,一如平时读书练功,心里却巴不得赶紧日落天黑,心痒难搔,只觉得这一天永不能完。
好容易捱到黄昏,胡乱吃了点饭,和众人一同回了寝室,假装上床就寝。众师兄挨床即睡,他却躺在那里只是呆想心事。
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因这山中没有打更报时,悟空生怕误了晨光,就慢慢起身,轻轻地穿了衣服,偷偷打开前门,悄悄溜了出去。抬头看看天,月明露冷,北斗斜指,正是三更时分。
悟空暗喜,抄小路径直走到后门外,只见后门半开半掩,不由心花怒放:
“自我成为孙悟空之后,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如今终于等到了!千万要循序渐进,不能改变悟空的成长经历!”
当即侧身进到门内,轻轻地走到祖师榻前,却见祖师朝内而卧,正在睡着,悟空不敢惊动,静静地跪在榻前等着。
不多时,祖师翻了个身,舒展双足,却是醒了。悟空刚要出声招呼,却听祖师吟起诗来: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悟空此时福至心灵,一听便明白祖师暗喻之意,说他就是那个有悟性、可以传道之人!
若非这样的学生,老师徒然费了许多口舌,也无法传授妙诀给那些庸人。
想到这里,悟空信心倍增,应声说道:
“师父,弟子在这里跪候多时了。”
祖师佯装大惊,披衣而起,盘坐在榻上喝问道:
“你这猢狲,不在前面睡觉,跑到我这后面来干什么?”
悟空叩头道:
“师父白天当着众位师兄,用戒尺打了我三下,又关闭了中门,分明是暗示弟子三更时分,从后门来见师父,传我秘术。所以我才敢大胆来此拜见师父。”
祖师听了心下十分欣喜,暗自寻思道:
“这猴子不愧是天地生成的神物,否则怎么能打破我的暗谜?也不枉了为他费心费力一番了!”
心下想着,不由口绽微笑。
悟空心切,劝说道:
“师父放心,此间更无六耳,只有弟子一人,师父一切所言,出于师父之口,入于悟空之耳,再无第三个人晓得。请师父大发慈悲,传授个长生之道吧!弟子永远不敢忘记师父的恩德!”
祖师闻言微笑,唤悟空到了身前说道:
“你破解了我的哑谜,能今夜来此,说明你是有缘人,为师很高兴。你近前来,我这就传你一套长生口诀,教你导气、固精、养神之术,只要你勤加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