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路将成为你的路……
这一路走来,当年的那个少年几乎不复存在,重生的他征服了上官家,征服了朱熙照,一步一步地朝着他所期冀的那个至高点迈进,风凌修甚至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被征服者之一。
他看到,以上官狂炎的名义,他拿回好多东西——原本属于他的、原本不属于他的。往回看,很难想象,要是没有那一个预言与那一场变故,现在的他、或是自己、或是一个又一个被命数牵连进来的人,会是怎样?
时光如梭,往事如烟,很多东西当你接受了,也便接受了。
他一向是一个随心随性的人,不爱挣扎。他不愿问自己透过这副躯体看到的是谁,因为有时候,他也分不清。
往事后期空记醒,他是个愿意留下往事的人,所以回忆并不是件太过难为的事,反而轻淡。
但这个男人,抹杀了太多,别扭了太久,越要强行忘记就越是放不下,伪装到把自己都给骗了。
拔掉他的外衣,他还是那个可悲的少年,一点都没变。
纵使他一路狂奔向前,抛弃了、得到了,又换来什么?一个梦想?如果这个梦想其实是他原本最憎恶的噩梦,也许他永远都没有安稳地入梦过,也永远无法满足地醒来。
那个少年——这个男人,很可怜。
从被辜负、被伤害到去辜负、去伤害,换个角度,在那张美丽的皮相下扭曲的——仍然只有他自己而已。
解脱不了也看不透的,岂止回忆,还有自己亲手造就的人生与命运。
生命一场,来去苦匆匆,如果追逐到最高、最远处的同时也将自己放逐掉,那又何苦前来奔赴这颠沛的命数?
连连叹气的风凌修深深地凝视床上沉默的男人,想了想,不禁摇摇头,自嘲地一笑。
他有什么资格哀怜上官狂炎这小子,时至今日他还今昔对比,不也同样如他一般是在和往事纠缠不休吗?
也罢,路已到此,不管是上官狂炎还是他,都没法回头了。
不再装腔做事、不再沉思回顾,风凌修搬来一张凳子正正经经地坐到上官狂炎面前,开口道:“虽然没能杀了大朱,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上官狂炎神色微变,未致一词,只是静静地听下去。
“沧浪阁的杀手将大朱的女婿生擒带回,我命人好好地招呼了他一番。那厮吓得魂飞魄散,在一命呜呼前,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交代了个清清楚楚。虽然废话不少,但我没有漏掉一件有趣的事。”
“还记得小三四年前是如何锒铛入狱吗?”风凌修依然改不了天生的顽皮性子,谑戏地冲着上官狂炎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命由我亲手救回,怎能不记得。”上官狂炎微眯双眼,往事清晰可见。
尚三晴少时成名、战功彪赫,作为守御西北、统领几十万边兵的大将,一直深得朝廷器重。但后来却突然传出他带领军队投敌卖国的消息,更令人费解的是,他麾下整支军队叛逃蒙古没了踪影,但作为祸首的他却独独成为漏网之鱼而被押回京师受审。
当年,上官狂炎看中尚三晴的作战能力而买通刑部、都察院以及大理寺的要员,偷梁换柱让人替他一死,才将他带回了沧浪阁。
事后,上官狂炎曾和风凌修一起向尚三晴询问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尚三晴除了知道自己被人栽赃陷害,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而没有一点征兆,尚三晴唯一记得的是,他在一场胜仗后的庆功宴上醉倒,长长的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身披枷锁,正在押往京师的路上。
他是直到三司提审的那一刻,才知道他被贯上了何等罪名,那曾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军队居然全军投敌,而自己是唯一被蒙在鼓里并成为替罪羊的人。
“当时正是大朱和朱家老四斗得最凶的时候,于是你、我都认定,小三必是这二人兵权之争的牺牲品,那支人人觊觎的精悍大军肯定是被他们两人中的一个给‘偷’了!”
“的确,论胆量、论实力,当时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可能。”就算是今天,能有实力搬走一支正规军并将其囤养在边境数年不被人发现的,也屈指可数。
风凌修若有所思地跟着点头,继续道:“不到一年的时间,大朱就将朱家老四拉落下马,送入地府。而在朱家老四被人刺杀后,居然风平浪静,没有引起一点波澜。于是,我们再次断定,那支军队绝对是落入了大朱之手。”
“正因此,这几年,我竭力阻止朱玉堂的势力向军界蔓延。不然,剑拔弩张之日,我难有胜算。”上官狂炎表情阴冷,目光如炬。
他和朱玉堂这次都错打暗杀牌,将彼此推入了没有回旋的境地,相信回到京师后不久,不是敌行便是我动,决战之颠触手可及。
得不到那个可以对他人生杀予夺的宝座,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曾迈出的每一步会因这一步而截然不同,天堂和地狱,不过就是一步之遥。
“但是——”风凌修拉了个长长的尾音,“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大朱的性子,再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当年真的手握如此大军,他会不一鼓作气趁着自己鼎盛之时而一举成事?反是姑息养奸,眼睁睁地看着你小子一步步地侵占他的领域?况且,养那么一支大军却闲置不用,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茬、拖后腿吗?”
“就算可以解释为时机不到、稳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