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显然没有想到,诧异的看着他,他也听懂了郁瑞的自谦,什么一些什么几个,完全是谦和的说法,按这样的态度,或许读的书还不少。
“那敢情最好了。”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道:“明儿你爹爹来省我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说,叫你去家塾里读书,不然天天在院子里呆着,又有什么好玩的,你回去也拾掇拾掇,让下人准备些去家塾的物什。那里都是你这么大的孩子,也有个伴儿,不至于烦闷了去。”
郁瑞一一点头应下,太夫人又转头对赵嬷嬷吩咐,“少爷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你们也多用心记下了,好生侍候着少爷,倘或少爷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做嬷嬷的也要管着些,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可别赖我先罚你们这些。”
赵嬷嬷听着一连串称是。
太夫人这才说乏了,闭了眼睛,郁瑞道了乏,被赵嬷嬷推着出去了。
进了郁兮园,芷熙就迎了上来,问道:“太夫人叫少爷过去,是什么事儿?”
赵嬷嬷拍着胸口道:“还什么事儿,不就是去家塾读书的事儿嘛,可别说了,方才老夫人瞪眼睛的样子,忒也可怕了些。”
芷熙道:“去家塾瞪什么眼睛?”
赵嬷嬷道:“无非是让咱们尽心照顾少爷的话,倘或有差池,要先从我们这些老货下手。”
芷熙捂嘴笑道:“敢情是赵嬷嬷被吓唬了。”
芷熙又对郁瑞道:“少爷何时去家塾,明天么,奴婢跟您准备笔墨带着,家塾里虽然管饭,但怕少爷吃不惯,不然奴婢也让小厨房做些?”
郁瑞摇手道:“不忙呢,明天去不得,还要先和老爷说,老爷准了再去。至于笔墨准备也就准备了,饭食不必了,我是去读书,太娇贵了让人瞧不过眼去。”
芷熙点头道:“还是少爷考虑的周全,那奴婢先去准备着。”
郁瑞中午和下午都在书房里渡过的,唐敬太忙,几乎不怎么着家,太夫人喜欢清静,又有魏元哄着,自然不会来传饭。
郁瑞捡了些书看,没过多一会儿就觉着眼睛疼,头也混的厉害,原是这身体太不中用,只要集中精神太久就累的厉害,不得不放松一下。
他靠着椅背,闭了眼睛小憩,旁边就一个书童侍候着,也不出声,郁瑞很快就有点昏昏欲睡。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上午老夫人的态度,又想到唐敬的态度,唐敬决口不提让郁瑞去家塾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打心里就没把郁瑞当做嫡子培养,不然哪个嫡子不去读书的,老夫人又让郁瑞去念书,怕是觉着嫡子不去读书,会让家塾里旁支的人笑话了去。
郁瑞迷糊的时候还哂笑了一声,自己这嫡子做的,简直就是里外不是人,里外不招待见。所有人都团团转的为了唐家这块牌匾而算计着,排挤着。
郁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就觉得头有点重,昏沉沉的睡不醒,全身也没劲儿,犹如云里雾里一般,身子轻飘飘的。
忽然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似乎有人将手搭在自己额头上,郁瑞叹息了一口气,轻轻蹭了蹭。
无论什么时候,郁瑞都很少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或许是人和人之间都生疏着,并没有这些必要,在家里他是少爷,虽然是个嫡子,却不受父亲重视,连下人也只对他做表面功夫,唯一待他好的就是母亲,只不过年岁大了,郁瑞也不能和母亲太亲近了。郁瑞虽然不说,可谁不会觉得孤单呢,他也想和别人亲近,让别人亲近自己。
郁瑞出了一头的汗,他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又不断想着进了唐家的事情,唐家不比别家,更是身如水深火热之中,郁瑞面上平静,其实都是假的,他心里也压抑。
额头上的温度没有消失,却听一个声音道:“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这么伺候的么,少爷病成这样,不曾有人知道?”
郁瑞能听到芷熙和赵嬷嬷惶恐的声音,赵嬷嬷平日里有恃无恐惯了,芷熙又没心没肺惯了,不曾对谁这么怕过,若说怕,或许只对唐敬这么敬畏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