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又有什么新花样?”
“谁知道呢,还记得三月前那位赵大人吗?”
“哎……哎呀呀呀快别说了,这样下去,不如尽早辞官的好。”
“辞官也难哪……”
同时,景烨正疾步穿过御花园,身后跟了一群宫女太监,以叶茂为首。
叶公公:“陛下且上御辇吧,走过去崴伤了脚可不好。”
景烨往后看了一眼,嫌弃地转头,继续往前走。
我的祖宗爷。叶茂心中内牛满面,你到底要玩什么新花样,这么急不可耐?
景烨只顾埋头赶路,却没察觉到身边花树的枝叶中转出一片碧青的衣角。
随即地面传来钝钝的碰撞声,一只巴掌大的,绣巧非常的绣球滴溜溜地滚到了小路中央。
就停在景烨的面前。
他停下脚步,这绣球看着太眼熟了。
绣这绣球的人是朝中光禄寺卿赵大人的长女,此女通诗书晓音律,是位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三月前,赵大人被冠以“贪污贿赂”之名,全家锒铛入狱,无辜的长女本可以免罪,却因为送给李亭秋的绣有自己名字的绣球被皇帝看见,在牢狱里被拷打至死。
景烨上前两步,捡起那只小绣球。
紧接着他身旁的枝叶轻轻颤动,从花荫里走出一位俊美郎君。
纵是在记忆中看过多次,景烨此刻也由不得惊叹。
传闻探花郎善谈玄,会武艺,美姿仪,当世谓之“玉人”。殿试上曾口出一篇华彩文章,令一众老臣叹服。
于是龙椅上打着瞌睡的小皇帝醒来时惊鸿一瞥……就把他掳回后宫去了。
景烨心中深思,却见他站到自己面前,微微俯身道:“臣李亭秋,拜见陛下。”
景烨顿了顿,绕开李亭秋继续往太和殿去,经过这人面前时,把绣球塞回他手里。
李亭秋抬眼,却只看到景烨身后的一群宫人,从他面前低着头走过。
景烨绷着脸端坐在龙椅上,脚下群臣一齐跪倒,山呼“吾皇万岁!”
景烨等着臣子们哗啦啦地再站起来。年逾花甲的右丞相也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后,斟酌着开了口,言简意赅。
“朕喻,今日起停修箫音坞,拨三十万两赈济西南灾民。”
众臣哗然,右丞相虎躯一震差点又扑倒在地。
群臣躁动了一会儿,工部尚书出列启奏:“陛下,箫音坞工程已过大半,此时停修,莫不尽弃前功也。”
看你那肥头大耳就是个曲意逢迎的小贱人。景烨想了想道:“朕不爱修了。你想修,你修去。”
“这……”工部尚书听这他语气,当即吓得全身发冷伏地不起:“陛下恕罪!”
景烨不理他,顿了顿,继续道:“唐宏文,尹元。”
被叫到名字的官员对视一眼,战战兢兢地出列:“臣在。”
“朕命你们马上购置粮食物资送往西南,三天内启程不得有误。”
两人吓得腿软,忙拜倒称是:“臣决不负陛下使命!”
“好。”景烨点头,适时地露出一抹微笑,把事先在心里拟好的谕令读了出来,“朕再喻,请先帝手下已退隐西南的顾老丞相复职,仍任我朝左相,老丞相不必即刻动身,暂留西南治理灾情,朕许左相调动物资,提拔官员,任用白身,处决贪官之权,以亲笔圣旨为凭……”
“……朕说完了,众卿可还有奏?”
众卿已经都吓蒙了。
“无事么?那退朝。”
傍晚后,夜幕降临。
叶茂带领一众宫女太监远远守在御书房外,只见前方两盏宫灯亮着越来越近,走到近处才发现是顾泓。
“顾公子。”叶茂弯腰行礼。
“叶公公。”顾泓微微笑道,“公公怎么守在这里?”
叶茂拿拂尘指了指身后:“这不,陛下在里头呢。”
顾泓望了望书房里的灯光:“多久了?”
“午睡后进的御书房。”叶茂叹气,“到现在。晚膳也没用。”
“……”顾泓出了会神,回头对叶茂笑道:“陛下变化如此之大,公公难道不奇怪吗?”
“这个么。陛下,就是陛下。”叶茂眯着眼,“奴才侍奉了十几年的主子,再怎么变,还是得跟着。”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顾泓笑了一声:“我明白了,既如此……若水先行一步了。”
“顾公子慢走。”
叶茂弯了弯腰。
景烨在书房里直坐到深夜才回宫,晚膳也懒得用了。
“方才顾公子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