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庭壁本已身负重伤,却又中了五毒僧的毒掌,就在生死边缘弥留之际,见到了他的小师妹,他的小师妹没有死,仍然活着,只要他的小师妹活着,他死也无憾了,可是就在他放弃生命的一刹那间,他的小师妹已穷尽自己最后一丝真气源源输进他的体内,她只想让师兄活着,只要师兄活着,可是她还没有看到他师兄真正的活过来,却已晕厥过去。
黑猿本是信守云中月的话留守在洞中,谁料云中月竟然一去不归,数日以来的朝夕相处,黑猿和云中月可谓结下了不解之缘,如今云中月一去不返,不禁有些“如坐针毡”,又惟恐有人扰了他主人的清静,一掌击毁石桌,便向谷中寻去,谁知在谷中寻了良久也没有见到云中月。
不见了云中月,黑猿痛号啼鸣!而此时云中月耳闻黑猿凄嚎惟恐遭遇不测,不禁抛下了一支箫急急赶往石洞,如此一猿一人相错而过,待云中月发现洞中没了黑猿再度折出的时候,黑猿却在寻找云中月中意外地撞见了被冰雪掩埋的一支箫,黑猿虽不轻易救人,但此人却不知为何引发了它的恻隐之心,他不假思索地给他吃了一粒三昧还魂丹,而后将他背负到石洞,原本是将其抛落在外洞,但皆因谷内有异音突起,不禁拍开洞门,将一支箫匆促地放在洞内。
黑猿因深惦着云中月不禁再度复出此洞,可它万万没有想到,当它再次回到洞中时,它百般寻找不得的云中月竟已晕死过去,一时间黑猿情急,再度啼号,这种悲绝凄啼的声音不但致使一支箫意乱情迷,还引发了九曲断魂筝的重现,云中月也因得到武学最高至境九曲断魂筝的助救而渐渐的醒了过来,“师兄,师兄……”她呢喃地唤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了一支箫站在榻旁,“你,你怎会在这里?”她惊慌地环望了一下,但见黑猿“安然无恙”地坐在太乙真人的旁畔,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黑猿无事就好。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黑猿何以如此“安静”?一支箫又是怎么进入太乙真人内室的?这么说是黑猿救了他……
一支箫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却回应了她在五台山的誓言,“云姑娘,在下会谨记你的话,至此以后,我们恩怨已绝……”清醒后的一支箫将太乙真人留下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地体会一遍。宇文兄为了他的仙妹一身坠入幽魂谷,只是不忍让她见到他面容枯槁,他将期望寄托于来生,也只是为了报达仙妹对他的一片深情,否则,他断然不会留下“为你屈膝死,为你屈膝生。”的字句。如今,他一支箫,枯的不是形体,而是灵魂。他连为她屈膝死屈膝生的资格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和她说恩恩怨怨。
“如此甚好!”她用力地起身下榻,趔趄地向前走去,她要去找她的师兄,她的师兄受伤了,是被五毒僧所伤。可是还没走几步,纤弱的身体便向下倒去。
数日以来,黑猿已和云中月同喜同悲,眼见刚刚起来的云中月又倒在地上,不禁扑上前去啼号起来,这种凄绝缠切的声音直令一支箫心神俱颤,他似乎看见了那束游离的身影再度要从他的眼前飘然而去,他痴吼着“不——”猝然出手,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有些乞求地道:“仙妹,不要走。”云中月虽然有些晕厥,但意识却是极尽的清醒,她不知他在说什么疯话?仙妹是三百年前的云中仙子,是宇文兄的仙妹,他,一支箫,一个狼藉不堪的人,竟然也敢亵渎宇文兄的仙妹。她有些怒意地睁开眼睛,竭力地举起手想推开他。
“不,不!”一支箫急促地低吼,伸手抓住了她的柔荑,而后痴然地捉住了她那双有些愠意的眸子。云中月不知他要干什么?一时间心神大乱,她怕极了他这双眸子。就是这双眸子,让她和他在洛阳湖上结下了难解的仇怨,更让她在荒山的邂逅中百般的慌恐……她用力地抽出那只手,企图再做尝试,可还未触到一支箫的衣襟,一支箫已爱怜地吻向她的唇。
一支箫柔柔地吻着,带着万般的疼惜和不舍。他不想再做一支箫,一支箫已经死了,虽然云姑娘那一剑没有杀死他,但他愿意从此死去。他希望自己做一个重生的人,一个真正为仙妹生,为仙妹死的人。
云中月终于推开了他,踉跄地起身,茫然地向洞外走去。“师兄,师兄……”她痛楚地唤着,声音像是从心底迭宕升腾,这种升腾犹如贯穿了万千巨浪,冲击得她整个身体有一种难以抵御的痛。她要见师兄,她要立刻马上见到师兄,可是,当她趔趄的身影走到外洞后,她发现师兄不见了。“师兄、师兄……”她迫急地喊着,迷乱地找寻洞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冲向幽魂谷。
数日以来,云中月因一直和黑猿生活在幽魂谷,已让她深谙谷中的阴晴变化,此时谷中正值阴风最盛,想到师兄重伤在身,不禁又凭添几分恐慌,她太了解此谷了,稍加停滞便有生命危险,“师兄,师兄!”她凄喊着,辗转奔足,最后萎颓地立于风雪之中,任凭风雪的侵袭。她知道师兄走了,师兄又离开了她。她想起了那日峰中,师兄不但骗她说偶遇奇人,还眼睁睁地望着她痛苦的离去而“无动于衷”。“师兄,你真的不要师妹了,你再也不疼惜你的小师妹了。”她幽怨的声音刚落,飞雪迷漫的丈远处走出一个满身血污的身影,“师兄——”云中月凄唤一声,人已在于庭壁的两箭地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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