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公主殿下好像要……逃婚!”
小厮侍女们惊慌失措地发出一声大呼,连忙往前院去禀告此事。
冯嫽刻意放慢了脚步,听着后面解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嘴角渐渐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来。
“嫽姐姐……你不要走……不要……”解忧追到冯嫽一步之外,硬生生地停住了步子,想要抱紧冯嫽,却只敢紧紧揪住她的衣角,紧紧攒在掌心之中,眼泪却簌簌落下,“我怕……我害怕……”
冯嫽骤然转身,忽地将她拉入怀中——温暖的怀抱让解忧瞬间觉得跌入了一个刹那心安的地方,她第一次觉得,只要嫽姐姐在身边,什么都可以不怕。
冯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解忧鬓间的青丝,涩声道:“什么都别怕,世事无常,不该你承受的苦,你不会承受,因为,有我。”
解忧颤然点头,哽咽难语,只知道紧紧抱住冯嫽的腰,害怕一松手,冯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嫽拍了拍解忧的背心,缓缓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余光瞧见了路人诧异的目光,却忽然坦坦荡荡地笑了笑,道:“有嫽姐姐在,你还怕什么呢?”
解忧蹙紧了眉心,“可是……我是……我是和亲……”
冯嫽伸出手去,握住了解忧冰凉的手,“你是和亲公主殿下,我是殿下的侍女,离开了大汉,我跟你,就是汉家最亲之人。”说完,声音似是刻意提了三分,“细君公主孤苦一世,到死之时,身边也没有几个能说汉话的贴心人,实在是可怜,”说着,冯嫽的声音低了七分,“而解忧你还有嫽,还怕什么?”
“我……”解忧欲言又止,也觉察到了路人异样的目光,发现此刻与冯嫽执手而言,连忙下意识地缩回手去。
冯嫽心头一痛,问道:“公主殿下还是不愿带嫽一起和亲乌孙么?”
解忧不敢去看冯嫽此刻忧伤的眸子,生怕多看一眼,便会沉沦在那双若水沉静的眸子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周围路人的目光。
“殿下!殿下!”楚王府知道消息后,一连追出十几名侍卫,一瞧见解忧便拔腿跑来,当先挡住了解忧的前路,才跪地齐声道,“公主要去何处?”
解忧恍然明白,定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要逃婚了,当即摇头道:“我……我并非是逃婚……只是……”解忧再次瞧向冯嫽,当瞧见了冯嫽眼底的凄色,再多的硬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冯……冯娘子?”侍卫们都知道公主与冯娘子素来交好,方才公主突然离开楚王府,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与冯嫽告别。
冯嫽对着侍卫们福身行礼,“诸位军爷,有礼了。”
“解忧啊,你……你不可……就这样走了啊。”老楚王老泪纵横地跟着追了出来,朝廷斥使瞧见解忧立在原地没有要跑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解忧歉疚地迎上老楚王,扶住了气喘吁吁的老楚王,道:“祖父,解忧并非逃婚,你……你别急。”
老楚王终于定了定神,眸光扫向了冯嫽,瞧这两个姑娘脸上都有泪花,心头也猜中了几分,当下道:“若是舍不得你嫽姐姐,不妨选上她,让她陪你一起去乌孙,我也安心一些。”
“不……”解忧刚想开口,突然想到冯嫽在窗外说的那些话,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了声音,“我……我还没想好……带不带嫽姐姐……”
可冯嫽不会给解忧再迟疑的机会,当下对着老楚王行礼道:“诺。”
老楚王愕了一下,“冯娘子,本王可没下什么命令,你这是?”
冯嫽仰起脸来,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嫽,愿随公主和亲乌孙,侍奉公主一世。就凭楚王方才那一句话,嫽定侍奉公主安康,不敢懈怠半分。”
“好。”老楚王点点头,抬起手来,给解忧擦了擦眼泪,劝道,“解忧,别哭了,你瞧你的嫽姐姐都愿随你一起和亲了,这路上好歹有个熟识的伴,你远嫁他乡,也不至于无人说话。”
解忧看了一眼冯嫽,又看了看祖父,那些千言万语,只能硬生生地咽入喉中,一句也说不出口。
“使君不必忧心,这位冯娘子自小与解忧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方才定是相互话别,这才匆匆离了府。”老楚王连忙开口说明一切,又加了一句,“冯氏在彭城算得上世家,冯娘子也算得上是身家清白之人,选入良家子,也是合情合理。”
朝廷斥使点了点头,“只要路上不出什么岔子,一切但凭楚王决定。”
“好,解忧,我们该回去挑选其他良家子,明日一早,随你一同赴长安谒见陛下。”老楚王心头的大石微微往下落了些,他也听闻过冯嫽的心智与胆识,由此人陪伴解忧一同远赴乌孙,想必解忧能做之事,能比细君公主要多一些罢。
如此一来,朝廷说不定还能重用楚王一脉。
解忧只能点头,迟疑地往后看了一眼冯嫽,却只能看见冯嫽低下的黔首,再也瞧不见冯嫽那张总是含笑的脸。
蓦地,眼泪从冯嫽脸颊滴落,清清楚楚地映入了解忧的眸中。
嫽姐姐……
解忧转过头去,想到方才她松开手的瞬间,冯嫽脸上明显的凄凉笑意,心底又隐隐升起一抹酸楚来。
“嫽……”解忧本想再唤“嫽姐姐”,可是如今主仆已分明,朝廷既然敕封了她公主封号,她就不再是落魄楚王府中那个只有郡主之命,没有郡主实权的刘解忧,那些不顾礼数的日子,也将从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