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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的近代史纲要是公选课,换成一般老师,水一水一学期也就过去了,偏偏关泽轩他们运气差,遇到个每堂课都点名的老头子,还特么开头点一次中间点一次结尾点一次,缺席一次扣十分,缺席三次以上,对不起,这门课你也不必考了,必挂无疑。
徐慕凡最近遇上个土豪读者,打赏都是一万一万的扔,上个星期,光那个读者一个人打赏了十万,就算跟网站分成下来,他也能得五万,这还只是打赏,不包括订阅收入,他一个激动,昨天五更酬谢读者,一更都是一万字,一下子半数存稿告罄,他是没存稿就会恐慌星人,因此昨晚理了理大纲之后,又通宵码了五万字,眼圈乌黑,双目无神,活脱脱一副纵欲模样。
关泽轩吓了一跳:“你不是说最近收益跟开了挂似的,怎么一脸这德行?”
小宅男哭丧着脸:“最近拼死拼活赚的稿费,还不够我一晚上炒股赔的,看来人的运气都是均衡的,在一个地方好了,另一个地方就要差点儿。”
原靖闻言探头过来插话:“哎,你买的哪个公司的股票,看看我俩是不是一样倒霉?”
“几只股票都跌了,弗斯特跌得最惨。”
原靖隔着关泽轩跟徐慕凡握手,“难兄难弟。”
关泽轩眼神一闪,默不吭声地把课本拿出来摊在桌上,心思却全不在课本上。
弗斯特是五年前才成立的风投公司,成立之初人员不足十人,还包括一个后勤一个人事和两个保洁阿姨,但他们资金雄厚,渠道通达,非大项目不做,眼光奇准,凡是拨出去的资金莫不得到极高的回报率,一个项目的营业额抵得上隔壁大厦一整个国企,可以说是l市企业中的一匹黑马,已于今年年初在m国的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上市后股价一直在涨,或快或慢,从未跌过。
课上了一半,关泽轩趁老头子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迅速拿了手机走出教室,去走廊上打电话,他从公司成立之初就不掺和,如今已经习惯了做个甩手掌柜,在今天之前,他有足足三个月没有跟丹尼尔通过电话。
——丹尼尔是弗斯特风投的ceo。
“丹尼尔,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关泽轩的声音还算冷静。
丹尼尔就没他那么冷静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丹尼尔扯领带摔文件的烦躁模样:“前几天刚签的项目昨天就出了问题,五千万一夜之间蒸发,从昨晚十一点开始,股价开始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下跌,这都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弗恩人呢?他不在,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弗恩在弗斯特的身份是m国高级咨询顾问,身份很经得起推敲,但他“由于距离原因”只提供在线咨询,丹尼尔重大决策都听弗恩的,已经形成了习惯。
从理智上,关泽轩知道自己应该担心,但事实上,他的担心十分有限,至少他还能调侃丹尼尔:“你是公司的最高决策者,体现你价值的时刻到了。”
丹尼尔愤怒地骂道:“放屁!公司是你的,我不过是个高级打工者,你们当初雇佣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只要我做做样子就行,弗恩会在背地里搞定一切,现在呢!”
公司成立至今,这是第一次遇到称得上波折的事情,丹尼尔这个大花瓶恐慌也难免。
关泽轩莫名其妙地想笑,好歹忍住了:“……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随便来个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现在整个公司都等着我做决策,从昨晚到现在我头发都掉了一把,要是明天还没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就辞职!辞职!我是认真的!”丹尼尔随手抓了抓头发,又掉了大几十根,瞬间出离愤怒。
关泽轩咳了一声:“我尽快让弗恩找你,你千万别抛下公司跑了,再撑一天,谢谢!”语罢火速挂了电话。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关泽轩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原靖,原靖扬扬眉,冲着厕所的方向虚点了点下巴,“去上厕所。”
关泽轩仔细打量他的神情,愣是看不到什么破绽,心想:他大概没听到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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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心的人工智能很有气性,平时嘻嘻哈哈不容易生气,一旦生起气来却很不好哄,不说别的,单就他神出鬼没的本事,不想出现的时候谁能找到他?弗斯特原本是弗恩掌舵,凭他对数字的敏锐,再加上没有他获取不到的信息,任何项目都几乎是万无一失的,这次出问题很显然是弗恩把心思放在了别处,在弗斯特的问题上疏忽了。
至于现在也不出来解决问题……大概关泽轩那天的话让他生气了。
如果关泽轩再理智一些,那天的尴尬本来能用更合适的方式解决,比如和弗恩坐下来好好谈谈,把自己的想法耐心地讲给弗恩听,弗恩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他好,只要他跟弗恩说清楚怎样才是真的对他好,弗恩不会不理解。但他偏偏简单粗暴地选择了吵架,伤了弗恩的心。
弗恩本该是信息世界里的王者,可以说是他把弗恩困在了一个小小的世界里,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他是弗恩唯一的伙伴,久而久之,弗恩过分看重他,对他的生活产生了越来越强的控制欲,可惜弗恩的意识始终不等同于人类情感,他的很多信息直接来自于网络,而不是人与人的接触,所以一些他认为理所当然的看法关泽轩并不能赞同。他只是单纯地把关泽轩当成了最心爱的伙伴,所以他希望他的关关什么都有,别人有的他的关关都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