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是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年近中年,看着黝黑憨厚,其实挺精明,一看这几个“年轻人”就大概知道他们会对什么感兴趣,负责出面沟通的范周几句话下来,导游心里更有底了,说话间就往当地的民俗传说上靠。
这导游并不是汉人,家里是当地族民的头人,各种乡里传说和野食没人知道的比他更清楚了,加上还是难得的出去上过大学见过世面的,口音很轻,说话也风趣,一个小小的镇子在他的口里被描述得异常美丽神秘,一听就是职业的。
范周原本就很擅长和人沟通,三言两语就把话头带到了他们想要问的地方。
传信珠里的小村子所在的位置距离这个小镇其实只隔一座小山头,时间虽只过去了百余年,但中间经历了战乱,许多东西早已失真或失传,幸运的是这位导游有出身,他还真知道点儿东西。
“说起来现在都不兴信那些了,不过几十年前缺医少药,又穷,病了伤了还真得靠那些,后来有大夫了,再想看那些也看不着了,连我们这么大的都是只听过没见过了。不过我阿爸小时候小时候被吓迷了魂,还真是被有能耐的老人给喊回来的。”
“真的啊,给说说呗。”范周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催促导游细说。
导游被捧场捧得高兴,故事越发讲得跌荡好听,流畅得估计不知讲了多少遍。
“靠山吃山,我阿爸那一代很小就要进山,不然就没吃的。那时候山里比现在危险多了,进山都要好多人一起走,不能分开,不然就容易出事情。我阿爸年纪小,走丢了,大家找了他两天,都以为他回不来了,结果我阿爸自己走出来了,不过迷了魂,不会说话,和他说什么也听不见,阿爷请了老人家才给喊回来。”
导游特别描述了一下喊魂的细节,四个人对视了一下,尽管听上去夸大失真,还是能听出些“巫”的痕迹,不过这也不奇怪,这些当地族民本来就是很古老的巫族后裔,生活在地势险峻的地方,相对封闭,能在漫长的时间中保存下来些上古遗风也不稀奇。
“后来我阿爸醒了,听他说,他迷迷糊糊走到了一个村子,村里人正在祭神,还给他吃肉。我阿爸心细,没敢吃,转身就跑了,后来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老人家说幸亏他没吃,吃了魂就喊不回来了。”
“真有那么个村子吗?”范周没想到随便联系了个导游,还真摸到了门,赶紧追问。
导游神秘地笑,“真有,我阿爷他们后来去找了,山里真的找到了那么个村子,不过村子里根本没有人,连房子都是烂的,早就废了,不过里面的东西都和我阿爸说的一样,连那个祭神的大台子都有。”
这还真是摸对门了啊,范周感叹。
消息来的简直太容易。
“那村子现在还在吗,我们能去看看不?”
导游早习惯了好奇的游客,不想担责任地摇头,“那可没啥好看的,当年就是个废村子,房子都烂了,我早年也去看过,就剩下几面破墙了,河沟里都没有水了。”
那地方在山里,没有路,去一趟挺费劲,还什么都没有,回头再落埋怨,导游可不愿意带人去。
范周他们也不强求,左右他们也只是要打听消息而已。
脑中灵光一闪,范周又问,“那地方那么近,之前都没人知道山里有那么个村子?那村子的人都不出来吗?”
导游喝了口水,摇头,“就是没人听说才奇怪,山里人少,有谁大家都知道,那地方古怪的很,当年老人家就说不好,不让人再去。”
估计再打听不出什么来了,范周也就不再问了,随便定了两个行程了事。
当然到时候出现的不会是他们,只会是幻化成他们的万能好手下戴子属和他的小伙伴们——既是工作又能当福利公费旅游,简直双赢。
夜色森冷,广袤辽阔得像片树海的山林在晚上阴森得就像片死海,参天古木的枝桠在头顶高处犬牙交错纵横纠缠,可以轻易激发出各种吓人的脑内幻想,奇奇怪怪的声音在耳边时不时响起,气氛和场景都比恐怖片儿还恐怖片儿。
区别在于,这四个大老远跑来探险的家伙本身就是一般恐怖片里应该扮演恐怖的那一方。
范周依旧化作一只小狐狸被梁楠抱在怀里。
石娘娘在前面,蓝翼在侧,一行四个都是足不沾地,身形飘忽,极快地在林子里穿梭,这吓唬人的效果比什么鬼影子都好。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哦,不对,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应该说这世上没有无缝的墙。
梁楠探出这林子下面有个巨大的吸灵阵,既能吸收灵气和生机又能把其下隐藏的东西遮掩住,可谓再好不过的“防火墙”——这是说没有石娘娘一起来的话。
作为一只僵尸界女王级的人物,石娘娘在她的领域内堪称所向无敌,至于唯一等级在她之上的那个传说中的旱魃,都说是传说中的了,没有天地大劫,那种传说级别的怪物怎么会随便出现。
石娘娘飘在最前面,尸气如潮,无声吞吐,身形随风,举重若轻。
蓝翼他们紧随其后,不过片刻,石娘娘就找准了方向,秀美唇畔扬起一丝有趣的笑,柳眉轻挑,循着味道纵身飞去。
后面三个紧追着石娘娘的背影,在偌大如迷宫的林子里左右穿行。
林中的细碎声响渐渐消失无踪,连细微的光线都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