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剑鞘依旧尴尬地躺在那,两个人谁也没有去看对方的眼睛。
“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唐临沉默了一会,歉意地笑笑道,看看萧子白似乎没有再捡剑的意思,他便先低下头来把地上的佩剑捡起来,递给了萧子白。瞥见剑鞘被刚才那一下摔出了一小块刻痕,唐临便自然地对萧子白说:“抱歉摔坏了你的剑鞘,下次还你一个作赔罪。”
萧子白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反应过来连忙后想说不用,抬眼看见了唐临修长的眼尾,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怎么用自己的舌头,只能讷讷两句,什么有意义的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他将剑鞘握在手里呆呆地出起神来,完全没想起来“团子”已经被他给遗忘到了脑后。
本来唐临就对萧子白碰到自己手时的反应耿耿于怀,现在连鸟身都被小孩儿给完全无视了!抱着一半出气一半恶作剧的心思,唐临趁着萧子白发呆的机会,悄悄地又控制起了鸟身,真正专心致志地啄起萧子白的头发来。
等萧子白终于醒过神来时,他那垂到胸前的一缕黑发已然被啄得十去七八,看起来彷如纠成一团的杂草,或者满是坑洞的烂布。也不知唐临究竟是如何下嘴,这小小一缕发丝被啄得如此凄惨居然还不断去,依旧在那苟延残喘地摇晃着,看上去极为可怜。
萧子白:……
在旁边偷看萧子白神情的唐临满意勾唇,胸口一团郁气眨眼间烟消云散,这时他再看萧子白狼狈的模样,也就生出来些淡淡的愧疚。
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亲口造成的嘛。
想要弥补过错的唐临伸手自储物袋中摸了摸,从那一堆可能永远都送不出去的“礼物”中摸出了一条发带,上前两步走到萧子白面前,将发带递给他道:“把头发束起来吧,这样大概也方便些。”
萧子白那一刻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把唐临手中的发带拿了过来。由于发带既窄且薄,萧子白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划过了唐临的掌心,在他们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萧子白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唐临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僵硬了。
真的就这么嫌弃我?!
他将唇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顺手轻轻一抬掌,将发带轻飘飘送到了萧子白的手中。
本!能地伸手捏住那根发带,萧子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在哪。他张张口想要说话,唐临却已经不愿再在他面前多待,拂拂袍袖便轻描淡写地告辞离去,说要去拜见拜见凌山掌门与各位长老,不知是不是因为走得太匆忙,连自己的灵宠也忘了带。
萧子白愣愣地把被遗忘到天涯边缘的“团子”抱了起来,有些惶恐又有些喜悦地极小声地和他说:“团子……你有没有觉得……刚刚你的主人看起来……特别的好看?”
唐临:????
那种表现居然是觉得我好看?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在嫌弃我??
发现萧子白的意思居然完全和自己的理解相悖,唐临不由得满心郁卒。他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咽下这口气。
于是下一刻,萧子白发现本已离去的唐临忽然飞快地走了回来。
“把我的灵宠还我。”唐临老实不客气地朝着萧子白一伸手,然后控制着自己的鸟身,丝毫犹豫也没有地直接飞离了萧子白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蹲到了自己的手上,还特意蹭了蹭人身的脸颊,摆出了一副十足亲昵的架势。
萧子白:……
唐临把团子抢走了!但是为什么他依然觉得唐临很好看?就算把团子抢走的时候也还是很好看……这样的想法似乎很对不起团子,但他实在是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左右为难之下,萧子白立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唐临却根本不想再去思索萧子白内心的想法,他也懒得感受萧子白十足复杂的感情,直接带了自己的鸟身开开心心撇下萧子白走了,留下萧子白一人在原地怅然望天。
*
萧子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唐临是个坏人,是抢走了团子的混蛋,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地对唐临抱着好感,甚至有时候他会因为唐临而忽视团子……
没心没肺,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萧子白唾弃这样的自己。
难道他忘记了团子对他有多好么?竟然会为了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而冷待团子!萧子白简直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但奈何下一次看见唐临和团子时,他的目光依然会被唐临深深地吸引过去。
任他再怎么警告自己都没用,唐临的身上就像是装了什么磁石,牢牢地吸附了萧子白全部的注意力。当唐临出现时,萧子白眼前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中,只有唐临身上才有光。
“也许这只是一时的冲动,过段时间就会消退了吧。”萧子白自我安慰地想,但与他所期望的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唐临的向往与喜爱反而与日俱增,一日比一日更多。有时候他看见唐临和团子互动,居然会产生一种淡淡的醋意,恨不得自己变成团子和唐临亲近——这个可怕的念头刚刚生出来,就把萧子白自己给吓坏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在一个漆黑的雨夜,萧子白决定对着墙壁痛陈一番唐临的种种不好,以此打消自己喜欢他的念头。
“唐临束着团子几年都不让他出来,让团子行动都不得自由,连上个凌山都要带着团子一起,明显是不给团子自由自在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