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点大的孩子,大人的样儿,整日里操着不该有的心,白嘉瞧着好笑,闹他:“装这许多干啥,你不也爱吃么,怎不多留些?”,他是知晓的,钱儿好吃这些个,因着年节,嚼了不少,这两天竟连饭食都用少了。
提篮不大,小小巧巧一个,已经装的快满了:“村里孩童多,不多装些怕不够分”,钱儿说着又抓了两把,桌上七八个盘,空了大半。
这些零嘴儿在这院儿里不是啥稀罕东西,可在乡下,却也不是家家舍得吃的。
白嘉抢了把核桃,搁在手里慢慢吃,随口问道 :“你不去么?”
钱儿拎着提把的手顿了顿,说:“先不去”
“??”,啥意思!白嘉没明白,抬头看他,却见钱儿把篮子搁到桌脚下,往门边走,一边走一边喊:“元宝少爷,该歇了”
院子上空,五彩的烟火还在绽放,庞祝和锭子玩的乐呵,也不怕冷,踌躇着不肯进屋,刺鼻的硝烟味儿顺着门窗缝儿弥漫了一整个屋子,白嘉鼻子发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嘴里的核桃碎儿糊了一桌,他嫌弃的瞅了一眼,也不收拾,掸了掸衣裳起身洗漱去了。
在他走后不久,就见那些唾沫星子突然燃起了丝丝烟气,片刻后,水光溜滑的红木桌上竟无端积了层灰垢。钱儿催着庞祝回屋,门一打开,寒风吹入,那灰垢便悄无声息的散落开去,不知飘向了何处,只有那一小撮正正落在了桌脚的提篮上,顺着子洒入其中。
瓦楞村和乡所隔着两个多时辰的路,是个靠山吃饭的小山村,虽不富足倒也安乐。村里人口杂,近七十户人家将将有九个姓,因此,也称九姓村。
其中庞姓是最末的一支,只留庞游缴这一独户,且高堂尚已不在,他又经年不在村住,基本算不得数了,所以,这走亲,走的是外家,也就是庞祝外祖父家。
进村的小道极难走,马车颠簸了半晌才瞧见了那参差不齐的院墙,都是石头垒的,歪斜着,没一个有正经样儿的。
庞祝的外祖姓黄,就住在村头,是以,马车一进村就见一老翁拦在道口,也不等车停,就先喊了一嗓子:“元宝呢,姥爷的外孙在哪?”
庞祝掀开车帘子,露出张白胖的笑脸:“姥爷,元宝在这呢”
“哎呦,我的小元宝唉,可想死你姥爷了”,那老头腿脚利索的越过第一辆马车,径直上前,一把抱起正要下地的庞祝,在手里颠了颠:“唉,不错,没瘦”
要说这庞祝,过了年就十四了,也算个半大小子,个儿不算矮加上那一身的肉,白嘉粗莫估算了一下,至少不下一百五,这老头瞧着都半百了,手上力气倒是不错,瞧他颠儿的轻松,换他来,够呛!
此时,庞游缴也由着田管事扶着下了地,那老头似是没瞧见这个女婿,牵着庞祝的手反身往家走,连个眼神都没甩。
白嘉拎着提篮跟上,路过田管事身边时,作势一个踉跄往他身边一挤,把他拱了出去,好巧不巧的,那田管事一脚就踩在了一坨牛粪上,就见刚还讨好奉承的老脸立马黑了,张嘴想骂,扭头见庞游缴正看过来,只能把到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过那眼神刀子似的一下下往人身上刮。
白嘉可不管这些,稍出了口气,这一大早的不顺也算缓了过来。
瓦楞村外头瞧着落魄,其实进了发现还好,至少过日子该有的都有,更难得的是,院里收拾的挺干净,没白嘉以为的一地鸡屎。
听见了外头的动静,院里的人都迎了出来,庞祝一一上前叫了人,收了好几个红包以及一箩筐好话。
庞祝外祖家人丁也不大兴旺,除了庞祝他亲娘,只得两个舅舅,虽已娶亲,却都在一院住着,挤是挤了点,但瞧着处的还算不错,只是似乎都不待见庞游缴。
庞游缴在院门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里头姥爷姥姥稀罕够了外孙,待听的一句:“大虎二虎,陪着元宝去玩儿,好生顾着些,别叫人欺负了去”,他才进了门去。
大虎二虎是对双生子,都只有七八岁,长的壮实的很,是庞祝他大舅的儿子,小舅只一个丫头,年岁也相当,待这四个出了院门,外头已经围拢了不少孩童,眼巴巴的,白嘉适合把提篮递了过去。
瓦棱村的山连着好几个山头,绵延不见头,山里头还坐落着别个村,因着隔得远,彼此间并不怎地来往,再往里,山的那头就是长庆县的地界,年前受了灾,这些都是钱儿昨晚当闲话说的。
前世的时候,白嘉就爱扛着□□找这种山头打猎,一是寻刺激,二是饱口福,那里头的野物可是外头的餐馆吃不到的,尤其是现打现烧的,滋味尤其的好,所以现下瞧着这么一大片山,他就眼馋的紧,只可惜如今季节不对,不然他定是要走上一趟的。
“小哥儿,你可莫要再过来了”,白嘉正瞧着,冷不防,身边出来个声音,抬头看去,见是给庞游缴赶车的车把式,那车把式正苦着脸瞅他,手下的缰绳拽的死紧。
见状,白嘉摸着鼻子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些距离,那头正不安踢踏着四蹄的马才算老实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小七,来叔这”,说话的这个白嘉识得,正是那日把他从乱坟岗外弄出来的家丁,叫王大善,这一路上,两人也套了近乎,算熟了。
白嘉对这人印象不错,言语间自然亲近了一些:“不了,王叔,我得看着点元宝少爷去”,
王大善赶的是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