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是用墨玉做的,光晕美得像夜空中的星星,如果有人的眼睛是这样的,那该是多漂亮啊。他想着,忽然,墨玉的光亮刺得人都睁不开眼。门前,君王的身子沐在日光里,雾气都少有地散开了。
“宗启皇帝坐不住了。”耶律策在这样严肃的祭祀大典上,竟然着了红衣。他无论做怎么都是临时起意,哪怕是让他用刀砍下自己父亲的头。
手指捏起一粒白子,毫不犹豫地下在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便是他的能耐。
* * *
我原来还为洛中流担心着,要是这一路军心不稳就惨了。可是,我实在是没想到,他们兄弟三个,可是熟得很啊。
“你不知道索武九关道要有军籍?”小六儿像看白痴一样看我,“我看你净吹牛,装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我才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暗暗想着。
“我在军营里待过八年。”洛中流在一旁说,“小六儿就少了,统共加起来也不过两年,他年纪小,学什么都快。”说得小六儿满意地点头。
“是啊,头年来的时候,啧啧,还尿了床。”杜襄在一旁补刀。
“杜老五,你别忘了你那天被洛哥哥输的脱裤子...我想想,那天你的底裤是红色的,哈哈哈。”
“你去年...”
“你上个月...”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到最后都是脸红脖子粗的。我在一旁听得险些肺叶也要炸裂,使劲憋着笑,牙齿都快给咬碎了。反观洛中流,他倒是好像见怪不怪的,颇沉得住气。
军旅里我也并非一人不识,这支军队原来就是洛中流之前待过的一支。副统帅是金吾卫统领唐军野,这人和我交情不浅。原因家里是世交,进了宫倒也少不了他的帮扶,可惜他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讲起之乎者也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样倒也成全了他的一身好武艺,不过,最让我在意的是,他参军以后,个子蹭蹭蹭地长了不少,只怪原先我比他高些的时候太“耀武扬威”了。
骑着马儿兜风,山坡不缓。大风让前面骑兵手上的旗帜猎猎飘起,将“洛”字扯得迎风飞扬。火奴不远,一直南下,不过几天的路程就可以到瞿黄和前些出战的三皇子会和,马儿吃足了粮草,半日便行进数里。
其实这山路兜兜转转,不知道绕了多久。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山,林子。明明是一起看的地图,最后一群人只能跟着洛中流走。我心里默默想,明明都是只看一遍,为什么他就像来过无数遍一样驾轻就熟?倒是军野大咧咧地让我放心,屁颠颠地跟在后面。若是没了他,这军队还真像是无头苍蝇,难怪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越往前,山路越窄。洛中流紧了紧马缰,调转马头。
“军野,你吩咐下去,骑兵两翼往里收,弓箭手外道,步兵放缓,就地扎营,明日再行军。”
再黑下去,山路危险,还是先就地扎营。
我打开行军的地图,那儿有好几道被洛中流画上朱砂的红圈,看这地形,应该是第一个被圈出来的地方,狭羊谷。真的是料事如神,连行军可能到何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照这样走下去的话,不出意外,不消三天,大军会和,强攻下花锁,应该都不是难事。但是,那耶律策,当真是极大地变数。他不仅颇谙毒道,心思更是一般人猜不透的。这次圣上点的三万军力,皆是好手。裕朝夺得天下也不过几年,不过想是许多人已经过不惯太平的日子。一把剑,是要吃够了血,才会回鞘的啊。剑已出鞘,没有杀够人,就没有停止的余地。就像策了马儿从高坡冲下来,已经没有回头路,只有放手一搏。
随行带的帐篷不多,山里又湿气重,只能挤挤。一个时辰换班,出来警戒巡逻。唐军野首先自告奋勇,拾掇着马刀就出去了。我打开包裹,哗啦啦掉出几十个瓶瓶罐罐。我拔出红布塞,凑到鼻尖闻了闻,尽是些防虫的药,还有愈伤的金创药。应该都会用到,娘想得真是周到。我分了些给其他人,吩咐他们没有了的话尽管问我要。之前葛老叔还老是说我是学医的好料子,非要让我继承他的衣钵。无奈我真的才疏学浅,学了半年也才学了些皮毛,不过大抵有些用。
俗话说得好,拿别人的手软,连小六儿都客气得不像他自己了。
看他眨巴着眼睛,托着腮:“你们肯定不知道吧,那个耶律策,其实不是火奴先王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此文真心慢热,哈哈,希望别介意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