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早就知道我要来这里,所以来个瓮中捉鳖么?苏兄不愧是苏兄,想必那位毛途安毛公子,也是苏公子请来的罢?”
李昀说到这里,心里有些踌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又当如何?
这芙蓉谷本就是苏祈的家,自己到人家家里,去挖人家先辈好友之墓,李昀吞了吞口水,这事儿做的是没什么道德,也没什么道理。
“洛慕恒,你怎么了,净说些奇怪的话。”那苏祈微微皱眉,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形容。
李昀顿时有些生气,原来自己一直被这小子戏耍,便上前一步:“阁下到底意欲何为?这芙蓉谷我来也来了,如今被你们抓到是时运不济,任君处置。”
李昀把脖子一横,听天由命。
自己自从遇到前面这位“贵人”,不知所以然的陪他山水一程耽搁了好些日子,又白白送了这人一副青兽面具,这人竟然还不知足,如今更在芙蓉谷里瓮中捉鳖来戏耍自己,李昀也豁出去了。自己本就是盗墓贼,来芙蓉谷走穴天经地义,大不了随他处置。
反正遇到此人后,一切都变的乱七八糟,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索性破罐子破摔。
只是想起那秋梨儿姐弟自己没有救得,心里有些不安,这秋梨儿还在秦外城等着自己。
“什么芙蓉谷,这里是京城。”苏祈看着他,又上下打量一番:“昨晚上喝的酒清淡的很,怎么还没有醒。”
李昀见苏祈的形容不像说假话,又四顾看了看,晨曦初上,一片亭台楼阁,面前是一片竹林,右边一片池塘,自己仿佛处在哪家王孙府邸的某处,这里……确实不是芙蓉谷。
李昀低头又瞧了瞧自己的衣裳,心里更是纳闷,为了方便,昨天自己明明穿着一件灰色短衫,如今自己却穿着一件儿丝质浅黄色长衫。
“你说这里是哪里?”
“京城。”
“京城?这里不是芙蓉谷么?”
苏祈笑了笑:“前些日子我们才去了趟芙蓉谷参了秦家小公子的满月酒,怎的你还要去一次?上次你在芙蓉谷里篡改人家自传的事情,凄凄总说要提刀找你,如今你不怕了?”
李昀这下真的惊到了,此刻远处有两个婢女打扮的少女看到自己与苏祈,远远的福身行礼,第一次福身是对着李昀的,然后才对苏祈福身,口中说道:
“皇上万福,丞相万福。”
两句话把李昀打的眼冒金星。李昀哪怕再蠢笨也知道这事儿不对,又瞧了瞧苏祈,不见他有任何揶揄之色,定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戏耍自己。
本来,自己知道的苏祈,也不是那会如此戏耍别人的性情。
李昀后退几步,坐在石头上双手按住太阳穴,想着自己进了烟障后难道神智不清,而这眼前看到的难道是一场梦?
索性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但这痛感真实的可怕。
苏祈站在他旁边,看他又是呆楞又是沉思,又看到石头旁边的一大坛酒,想必这厮昨晚上喝酒没有尽兴,怕自己说他便一个人跑到这里灌酒喝。也就不理他回头继续摘几个梅子下来:“醒醒酒,过会儿上朝别丢人。”
说罢将刚摘的梅子递给一个少女,少女将梅子浸到身后的酒坛子中密封起来,新摘的梅子最适合入酒。
婢女身穿浅绿色儒裙,上有宫绫,是宫女样式,但确是百年前的样式,如今的宫女的样式是淡蓝色对襟裙。
苏祈抬眼瞧着一切,又细细看了一眼苏祈身上那件绛红色长袍,心里有些打鼓。
自己是走穴打墓的,对很多事情都了解一些,比如这身绛纱袍,丝质透明外纱袍,里衬正红色金边纹理,暗纹是朱雀图腾,是大庆百年前最有盛名的样式。自己在西陵走穴的时候在一处达官贵人的棺邸中见到过,那家先人曾经考中过文状元,穿过那件绛纱袍,先祖死后便陪葬在墓里,至今已经有近五百年了,尽管袍子已经快要烂了,但自己却清楚记得那袖口处的朱雀鸟模样,李昀走上前,细细打量苏祈袍子袖口,隐隐约约也有朱雀鸟的模样。
《瑞德通鉴》中还专门用了一段写了这件出了名的绛纱袍,说的是五百年前那个出名的第一才子杜若堂。
“西陵出才子,昔日状元郎,官拜丞相,文采绝然,面若冠玉,得王宠。”
李昀又向苏祈头冠看去,碧玉成玄鸟,是上乘的古物,且,崭新如斯。
李昀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舔了舔嘴唇,道:“杜若堂?”
“恩?”
杜若堂转过身,看着李昀,眼睛清澈透明。
六百年前,崇裕皇帝在位时,承王被奸臣齐渊陷害,以谋反的罪名死在烈宴之上,后其子承世子领军造反,与前朝太子承臻南北割据,后洛慕恒一统南北,成了本朝开国□□文宗皇帝,而前朝文状元官拜丞相,姓杜,名若堂,字闲玉。
李昀呆愣当场,心里反复着对自己说不可能,但若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那么自己如今,正在五百年前。
☆、祁阳殿
殿内燃着不知道是什么香料,熏得李昀头疼,李昀坐在帐子内一动也不敢动。
又是该上早朝的时候了,李昀却只想装死。
至于内殿里的那面黄铜镜,自己自从见过一次就再也没敢再去看一眼。
两日前自己第一次站在镜子面前,看到了自己。
看着仿佛同样的样貌,但细细看来,眼角轻微的纹路,面上左上角的刀痕,都在告诉自己,这不是李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