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慧王踱到桌边坐下,君合便起身给他斟茶。忠慧王微笑道:“上回同你好好说话的时候还尚未出宫征赤,如今却已经要倒宫外去住了,真是恍如隔世。”
君合听他言语,心中不免伤感,勉强笑道:“不过隔一道宫墙,住哪里都一样的,且皇上还命留着这安华宫给王爷呢。”
忠慧王举目四望,道:“当初命我搬到这里时我还万般不愿,而今要走了,竟又有些不舍。”
君合见这话越说越没意思,便岔开话题道:“王爷回来之后奴才一直不得相见,心里还想听听那战场上的故事呢。”
忠慧王笑了笑,道:“想来当初我临行前是那般志得意满,还在你面前夸下了海口,结果却是那么一番的苦战,所幸最后还是胜了,不然别人不说,光是你我都没脸回来见了。”
君合见他笑了,便顺势问道:“那战报传来我们听得也不真,怎的王爷先一到便是大捷,而后却又败退苦守,最后忽的又是几连胜?”
忠慧王道:“我现在早已盘算好破敌之策,一到宁勤就赶着去攻会河,果然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来了。于是休整一番,又与众将商定下一步战术,谁料还未及行动,他们便夜袭会河,还烧了粮草。这也是我一时大意,未曾料到他们这么快便敢反攻过来,于是退守宁勤。可是此后却是久攻难克,竟与我头先初到时判若两军,我心中起疑,细细的用计试探,果然发现一个副将是赤氐的细作。于是我故意反间,诱他们入城,瓮中捉鳖后只命人绑了那细作,一路突袭。少了这人里应外合,赤氐果然又是溃不成军,自不在话下。”
君合听了拍手叫道:“精彩精彩!王爷果真神勇!说句不当说的,生在大安盛世倒是屈才了,若在赤氐中原作乱之时,定也是太|祖一般的神将国君!”
忠慧王摆手笑道:“赤氐本不足为患,只是此次突然发难,定不是那一两个细作捣鬼便能成事的。攻罢海喀拉后我命人提审那细作,却发现他早被人抹了脖子,便知军中仍有内鬼,只是一时再难揪出了。回京之后我也与父皇说了,他也颇为怀疑,只是若命人调查也一时寻不着人选。结果没想到母妃却遭了毒手,我亲自去看了,那割喉的手法竟是与那副将别无二致,显然是同一批人下的手。至于芍药,她跟了母妃已有十年,最是温柔和顺的,况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可能是她?不过是禁军怕被责难抓了个替死鬼罢了。”
君合听他所言,心中已是惊惶,暗想:莫非大人暗中联通赤氐?口中却只喃喃道:“如此说来,她果然冤枉了。”
忠慧王道:“只是此事没有定论,终究人心惶惶,我也知细作是难查的,便暂且不问。旁敲侧击的将这话说与了父皇,他又何尝不知芍药是冤枉的,却告诉我他已寻得一个最合适的人探查此事,你当是谁?”
君合忙问,忠慧王笑道:“是六皇叔!”
君合心中大惊,忠慧王仍只道:“皇叔是出了名的富贵闲人,最不问朝政的,让他暗查此事,却是没人能想到的!”
君合定定心神,忙道:“皇上此举果然英明,想来赤氐一事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忠慧王微微颔首,饮了一口茶,沉吟片刻,道:“其实我叫你进来,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君合心中没底,勉强道:“王爷请说。”
忠慧王又端起茶杯,面色犹豫,欲言又止,未知问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心有愧婉言谢去者,情无悔直语问来人。
☆、心有愧婉言谢去者,情无悔直语问来人
忠慧王手持茶杯,指节反复摩挲着杯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君合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亦不敢开口乱问,只得静静地候着。良久,忠慧王终于开口道:“你可愿意跟我走?”
君合一愣,问道:“去哪?”
忠慧王沉吟道:“随我出宫到忠慧王府去。我在宫中这么多年,见的人也不少了,你的为人、气魄、智谋、功夫都是难得的,留在宫中在那程容华身边,终究难得施展,就算程容华来日做了皇后太后也不过是她身边的首领太监,尚比不得在内务府混到头还是个有头脸的,但你若肯随我出去,便是海阔凭鱼跃,你有什么抱负不得实现?”
君合连忙起身行礼道:“王爷抬爱,奴才承受不起。”
忠慧王道:“我既说了,你便承受得起。我只觉得你这一身本事在宫中实在浪费,随我出去你得以施展,我也有你辅佐,却是两全其美,只看你愿意不愿意。”
君合见忠慧王眼神坚定语气诚恳,又想到贤贵妃之事,更觉惭愧难当,犹豫良久,道:“奴才得王爷赏识,实在受宠若惊。王爷所言,奴才感怀。只是程容华待奴才亦不薄,奴才也该尽心侍奉,若就这么随王爷出去,良心上也难安。”
忠慧王听了这话,缓缓放下茶杯,没有接话,君合又道:“只是王爷待奴才更胜主子,奴才也不敢辜负王爷。若王爷不弃,奴才愿意在宫中为王爷留心各人各事,王爷若有事用得着奴才,奴才也定赴汤蹈火,以报王爷知遇之恩。”
忠慧王听说,又沉默良久,君合怕他动怒,连忙跪在地上候着,半晌,忠慧王开口道:“你说的也在理。”说罢笑了笑道:“你倒是与观韬说的话也都一样,莫不是提前商量好了罢?”
“观韬?”
忠慧王笑道:“是啊,除了我身边的,统共我眼中只有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