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永被斩之后,德妃整个人大病一场,每日郁郁寡欢,景炎帝来了一次,德妃也没有提起精神应付,又因为房永一案,景炎帝对德妃心生隔阂,往日里德妃一人保守圣宠的局势不见,而与此同时,被后宫诸人早已遗忘的良妃却渐渐重回到众人视线之中。
华阳殿今时不同往日,任之再来这里的时候,也不再是当日的那个小太监,不过半年的时间,一切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数。
才进大门就有人迎了上来,朝任之行礼,“参见平安王殿下。”
任之摆了摆手,“良妃娘娘在哪儿?”
“在内殿。”那内侍恭顺道。
任之点了点头,一个人继续向里走去。在内殿门口见到了绿竹,绿竹见到任之,盈盈笑意立即浮了上来,随后又稍微收敛了表情,微微躬身道,“平安王殿下。”
任之面上微微笑意,“良妃娘娘可安好?”
绿竹走在前面为任之引路,声音里带着愉悦,“娘娘最近身体好了不少,偶尔还跟我念叨您呢。”
任之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看着他们二人,低声说道,“绿竹,私下里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会觉得难受。”
绿竹笑弯了眼角,“好。我也是怕别人听见了落下了口实。”
任之的心情这才稍微转好。他在这后宫里面近十载,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但总有稍微交好的人。但自从他成了这皇子,所有过去的熟人见到他都小心翼翼,在背后里却不知如何诋毁着他。就连看着他长大,对他一直照顾有加的义父张诚,对他都客气非常,一口一个“殿下”叫得他浑身难受。
这后宫里,大概只剩下良妃不会在意他身份的变化了吧?
良妃穿着一身淡青色襦裙,面色比往日红润了不少,正伏在案前练字,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任之,不由弯唇,“想着你也许有空会过来,快来看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任之走到案前,探头看去。却林本是梁明帝的侍卫,所以教导任之重武轻文,倒是段以贤教了他读书识字,连书法,都是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地教的。后来到景炎帝身边之后,整日里看着景炎帝练字,到也有了些了解。
他认识良妃以来,良妃大多的时间都是在榻上看书的,很少有精力跟兴致像今日这般提笔练练字,看来良妃的身体倒是真的好了不少。
他第一次看良妃写字,不得不叫声好,良妃此人,真是当时奇女子,只可惜湮没在这后宫之中。不然的话不论为文官还是武将,都将是旷世奇才。
任之看着不由拿起墨条,为良妃研墨,专注地看着良妃将整幅字写完才不自觉地住了手,身旁绿竹早已将温热的湿布递了上来供他擦手。任之擦完手回过头,发现良妃已经将那张纸拿了起来,随意折了几下,扔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朝着绿竹吩咐道,“一会一并烧了吧。”
任之挑了挑眉,随即无奈道,“你还是这个脾性。”
绿竹上前将架子上数张纸收好,带了出去,并替他二人关上了殿门,良妃替任之斟了茶,递到他面前,“尝尝吧,陛下派人送来的新茶,我也是好多年没喝到了。”
任之接过茶喝了一口,朝着良妃问道,“父皇近日常来?”
良妃点头,“十日里面,总有两三日过来的。怎么,替你母妃不平?”
任之无奈,“我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我一直觉得如果你若是真心想要回到他身边,总不至于等到现在。”
良妃抬眼,面上是温温地笑意,许久才开口,“任之,或者七殿下,现在你成了尊贵的皇子,可曾也对那个皇位动了心思?”
任之摇头轻笑,“这世上或许有人视那皇位为一切,却也有人视他无一物。”
良妃面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只是有些时候,只是为了等一个时机而已。”
“时机”任之怔了一下,“什么时机”
“任之,你可知道我家世如何”良妃问道。
良妃出身前朝名门世家,在随景炎帝建立新朝的时候也立下不少功劳,但因为公西家族势大,又不若房永般受宠,逐渐没落。
良妃看了任之的表情继续说道,“当日我家族因为收到排挤,无心朝堂斗争,本生退意,却偏偏那时我还算受宠,而康儿又是乖孩子十分讨喜。哪怕无心,却依旧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
良妃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康儿被害,我心底郁结大病了一场,之后父兄来信说被左迁到了京外,让我一个人在宫里照顾好自己。我当时一个人,就算得到了圣宠,无人照应,也只能任人欺侮而已。”
“所以,现在时候到了是么?”任之看着良妃,叹道,“我本以为,你是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自由洒脱之人。”
良妃摇头,“入了这宫门,就再也没有洒脱自由。如若康儿现在还活着,我或许还会想方设法让他离开这里,去边疆做一个闲散王爷。却没想到康儿居然没有福分活到那日。但是我身为母亲,又怎能任由我唯一的骨血被人害死,而不做任何反应?”
任之点头,“那你如何计划?”
“当日房家与公西家分庭抗礼,所以无我家立足之地。但是现在房永已除,公西家一家独大,陛下并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出现,所以已经找了理由将我父兄调回了皇城,而我重新受到圣宠。是时候将往日别人加诸我一家身上的还回去了。”良妃放下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