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山坳位于琴海左翼金蛇岭中,气候不似琴海中那样干燥温和,而是典型的川蜀风格,潮湿闷热。
溪月不是没想过逃走,只是不敢——这个山坳里到处是蛇。不知道方有寻用了什么方法,他周围十步范围内似乎成了毒蛇的禁区。
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溪月想到被劫持的未婚夫婿程公子,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想到一路照顾自己的苏冰,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他的朋友;想到眼前这个虽然杀人如麻,却从火海中救了自己和柔儿的大魔头……想着想着,竟然想到了那个叫“寻月”的人。
他看起来是大魔头的属下,那也是魔教中人了。可是溪月就是觉得这人的目光无比熟悉,好像……溪月摇了摇头,想把头脑中自认为是大不敬的念头甩掉。
正在这时,随着破肉裂骨的声音,方有寻背上三颗追魂钉被强行逼出,深深地射进大槐树的树干中。
一口黑色血痰吐出,同时方有寻背上的三处创口有黑色液体流出,液体由浓转稀,颜色由黑转成鲜红。
溪月失声轻呼,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从大树后绕到前面来,扶住方有寻摇摆的身躯:“你不要紧吧?”
寻月和十一跟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二人都是一愣。这金蛇岭山高林密,二人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这里。
快步上前,单膝落地,寻月小心试探着请求:“请允许属下敬脉。”
十一的眼角抽了抽。他这个先生平日里常以“医死不医活”的江湖游医自称,再看这周围的十步毒蛇禁区,定是对药毒深有研究。这些日子,十一对这个寻月也有了一点了解,他似乎只是奉命出来找人的,并不是先生的旧部。自己跟了先生十几年,从不见他对哪个依赖过,就连与易老前辈相处也只是淡淡的。再说这脉门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交予他人之手的。
但出乎意料的,方有寻睁开眼睛看了看寻月,竟然真的把手抬了起来……
☆、第十章 寻月诊脉
方有寻本是想带着溪月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安顿下来,再想办法解决体内的毒患。考虑到寻月放了信号,很快将会有人找来。自己现在功体不全,又不想被教里的人纠缠,所以选择走金蛇岭。
本来背上那三颗带毒的钉子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不想“弱水无痕”和“醉卧花间”实在是霸道,竟然持续地侵蚀着方有寻的功体。刚刚借助天地之气恢复一些的内力很快就被这两种药物消耗掉,以至于背上的钉毒迅速扩散。方有寻不得不临时找地方坐下来,先行逼毒。
反复尝试了多种方法,都无法将两种毒逼出体外。最后只能借天地两极之气将两毒分开,再以大量内力将两种毒压制在关元和紫宫两处,用剩余内力将钉毒逼出体外。
寻月与十一一同找来,方有寻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命令被违逆了而感到不快,所以也没有责难:他一向是任意随兴的。只是对于自己在有人到了身边时才察觉感到懊恼。两种上不了台面的药物而已,自己的五感竟然已经降到了如此无用的地步。
这小子敢主动提出为自己把脉,全教上下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方有寻看了看那双清澈得可以一眼望到底的眸子,随意地抬起了手,将脉门交给了寻月。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自信,即使只有两层功力也有十种以上方法可以瞬间杀掉眼前的人,还是因为相信这双眼睛。
得到了默许,寻月立即双膝跪好,掌心平举叩首于地。然后平抬右臂掌心向下,让方有寻的左手可以比较舒服地搭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又在自己的衣襟上用力蹭了蹭左手,才轻重适中地按上方有寻的寸关尺。
一旁站立的十一对于寻月如此多的礼节有点不适应。他自幼在军营,虽然学过一些军营里的简单礼仪,但那时年纪小,没有人对他过多要求,所以几乎是没真正使用过;后来到了王家大院那种拳头大就是大爷的地方,只用接任务,杀人,打架,即使有几次被大院的前几名人物收拾得很惨,也不曾跪地求饶过;再后来跟着这位方先生,就更是无人管的放养状态了,一年想见他几面都难,更不用指望这个怕麻烦的无良先生教他点除了剑法之外的东西了。
十一不知道方有寻中的毒有多厉害,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先生的毒患,反而对寻月腿上的伤更在意些。杀手的本能是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首先要保证自己的状态最佳,有伤就要及时医治,时刻准备杀人或防备被人偷袭。这个寻月在腿伤未经处理的情况下,跟着自己钻山林找人找了大半天,现在还拘泥于这些繁琐的礼节,着实让十一不能理解。而且自家先生似乎也不是那么守礼的人吧。
方有寻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的内力从左手脉门缓缓深入,沿着自己的经脉探行,虽然速度极慢,却不放过每一条旁支侧脉。发此精细的操控内力是十分消耗心神的,还没到达几条主要经脉,寻月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
方有寻自上而下观察着寻月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紧抿的双唇,微皱的眉头,起伏的鼻翼……最后目光落在寻月那对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上。不自觉地就想看看那双睫毛下的清澈双瞳。
正在这时,寻月探行的那丝内力进入了方有寻的心脉,立即遭到对方内力反噬。毫无防备下,一股阴寒之气溯源而上,侵入寻月体内。寻月急忙撤手,封住自己几处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