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挫败感让他一点一点的走火入魔,但他本意并不想伤害他们,只是他在痛的时候,也会想让那些人知道他在痛,痛得叫都叫不出来的感受,只能用别的方式来发泄。
出狱以后,他更加懂得了忍,可忍到现在,心已经痛得麻木了,他们却还想要他更不好过。
叶慎荣陷入在混乱的思绪里,忽然感到有冰凉的液体滴在面颊上,怔了怔,眼睛才透出光,在壁灯的映照下,慢慢清澈起来。
云澈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远远地注视着这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它们里面满满的都是只属于云觞的痴情,没有一点能分享给别人。他在远处望着,觉得无比的孤独。
想着那些往事,灯红酒绿的世界里,他所注视的男人站在华灯下,目光总是看着身边那个薄情的妖孽,从热血的青年慢慢变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冷酷男人,从不曾注意身周的其他目光,人海茫茫中他们如此错过了无数次。
为了相遇而付出的那些代价太惨烈,但他无怨无悔。
不知怎的,鼻子不由得一酸,他不想让叶慎荣看到他脸上此时一塌糊涂的表情,便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慎荣,你能不能爱我一点?”
就像小孩子讨糖吃一样,嘶哑的声音仿佛在房间里回响了许多遍。
“我早把你放在心尖上,可你如果不爱我,我……很寂寞。”
叶慎荣闭上眼,忍住眼皮下一股酸痛的热流,抬手拢住男人微微发抖的宽肩,男人的长发披在肩背上,抚摸起来是冰凉的触感,一丝一丝,凉透到心骨里。
只有这个男人,看得到他的心。
第二天一早,叶慎荣换好纱布,准备去找斯科特导演谈一谈,结果斯科特导演却先来了电话。
“你在酒店房间里吗?方便的话,我们聊一聊。”
“当然,那我在房间里等您。”
斯科特导演平常就不怎么注意收拾仪表,这会儿更是蓬头垢面,脸上带着一宿未合眼的疲态,叶慎荣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自己喝水,两人隔着茶几各自坐在单人沙发上。
斯科特导演捏着鼻梁骨醒醒神,对叶慎荣苦笑了一下:“我想还是直截了当一点说,早上,乔安琳来找我,她说她无法再和你搭档,拍完这部电影,你让她觉得忌惮。”
叶慎荣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正色对导演说:“我会想办法再好好和她沟通,斯科特先生,我是十分想演好这部电影的,唐杰这个角色不仅吸引我,对我也十分重要。我在努力,不管和项烽的关系怎样,我会想办法改善。”
斯科特导演无奈地笑笑:“你们昨天闹成那样,项烽对我说,他现在见都不想见到你,你们的关系还能改善?”
叶慎荣不急不躁说:“我一会就去找他谈谈,我们之间有误会,虽然以前有点私人恩怨,但都是小事情。昨天我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手里拿着刀要伤害他。海里有鱼,他可能过于紧张,眼花看错了,误以为我手里拿着什么。我一会就去跟他解释这个。”
斯科特导演没有再针对项烽大腿上的伤刨根问底下去,他埋着头,似乎很苦恼地思索起来。
叶慎荣等了片刻,给导演又加满一杯威士忌,“只要我和项烽的误会澄清,安琳小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顾忌了。斯科特,这部电影已经开拍了一个月,因为这种问题拖延了拍摄,我很抱歉,但我保证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们不是合作的很愉快吗,对于人物的理解和诠释,我们也还有许多东西可探讨。”
叶慎荣沉稳、干练,能吃苦耐劳,勤奋而且好学,斯科特导演如果但从演员的角度上,几乎挑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不合格的毛病。但是演员和演员之间的配合也很重要,而他们生活中的关系也往往影响了在剧中的发挥。斯科特对这部电影的要求不止于叶慎荣把唐杰演得传神,他还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
“我很抱歉,慎荣。”斯科特导演用亲近的口吻说,“云觞是这部电影的艺术总监,我尊重他的想法,而且,他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们合作过很多次,在过去的配合中,我充分信任他的眼光和建议。他向我建议,这部电影如果要达到我理想中的效果,必须把你换掉。”
外国导演说话毫不含糊,叶慎荣虽觉得面子上有点尴尬,不过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也从容地微笑了一下,显得体面而礼貌:“现在如果更换唐杰的演员,所有的戏都要重拍,这不是损失很大吗?”
斯科特导演神色毅然:“我会和制片人以及投资方谈谈,但我对电影精益求精,不能容忍有瑕疵。我希望唐杰和肖那种刻骨的羁绊能在荧幕上感动所有观众,他们是这部电影的灵魂人物,必须表现完美,才能令电影有感染力。你应该也明白,这两个角色是不能勉强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