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养成了为云觞操心的习惯,一听到云觞病了,就有些坐不住。想到云觞二十年来死性不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想痛斥他生病的时候闹什么别扭,同时又为他的病情心焦如焚。
千头万绪中,等他意识到时,脚已踏进云觞的房间。
云觞和以前生病时一模一样,裹着条毛毯半仰在沙发上,只开着一盏立灯,缩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烧起来,雪白的皮肤就泛出水润的微红,简直像害羞的姑娘似的,眼底笼着一片水雾,眼神要比平常温顺许多。
他一边在咳嗽,一边却还叼着烟,淡淡地瞥了一眼叶慎荣,没有脾气似地不声不响。
叶慎荣也知道他生病的时候脾气最好,一张毒嘴不会再那么恶劣地吐出刺人的话,眼睫一眨一眨的,雾蒙蒙地看着人,浑然就是个招人心疼的病美人。
他大步过去,因为常年的习惯而使他根本没有顾忌什么地扶住云觞单薄的肩头,想把他拖起来:“你怎么还是这样,生病了不看医生不吃药怎么行!给我去医院!”
云觞没有挣扎,只懒懒地抬一抬眼皮,轻轻推开他:“出去!我不用你来操心。”
叶慎荣被这一句惊醒了,蓦然才觉得自己真是头脑发热,怎么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他定定神,在房中徘徊了一会,平心静气道:“要么我通知裴易寻,让他过来?”
云觞皱起眉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不要,不要让他知道我病了。”
叶慎荣总算恢复了理智,安静地站了一会,理清头绪,才想起最重要的事:“云觞,我没有拿刀刺项烽。”
云觞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勾起嘴角,眼睛因为发烧而变得湿漉漉的,却是透出冰冷至极的目光:“我知道。”
叶慎荣眼睛一瞪,蓦然发不出声音,胸口仿佛被什么钝物狠狠击打了一下。
云觞吐出的三个字就如千斤重物压在他心头上。
“你!……”
云觞冷笑起来:“我在岸上就看出来了,但是我想云澈一定会下水亲自去查看情况,所以我比他先跳下海。项烽的脑子就只会想出这些肮脏的小伎俩,他这个人就不是个干大事的,演技也不行,我怕他被云澈识破,到时候,云澈就有理由把他换掉。”
叶慎荣惊讶地咬牙:“所以你让我背黑锅?”
云觞看着叶慎荣的目光充满藐视:“你这个人干过多少好事?我让你背的黑锅,能比得上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
叶慎荣哑口无言,气得头昏脑胀,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三两步冲到云觞面前,撑着沙发俯身下去,声音有些嘶哑:“我以前的确做了很多让你痛苦的事,你要报复我,直接拿刀捅我就行,把我千刀万剐,我也不怪你。都是男人,我们明刀明枪地斗,为什么要对我玩阴的!”
最后一句,他克制不住,大声地嘶吼出来。
云觞着看他冷冷一扯嘴角,他生病的时候,眼神浑浊而浸满水光,清艳漂亮得能把人魂魄吸进去,加上他刻意妖艳地一笑,手指扣住叶慎荣的领带结,叶慎荣一时愣住,毫无防备地被他用力拉下去,嘴对嘴,凶狠地咬在了一起。
看似是吻,实则是报复性质的撕咬,叶慎荣只觉口腔里漫开一股血腥,唇上辛辣刺痛,被云觞尖利的牙齿磨着柔软的舌苔,只有一股绝望的疼痛感。
脑子短路了一分钟,叶慎荣才反应过来,推开云觞:“你干什么!”
云觞脸上慢慢浮现出诡笑,在灯下光影错落里,显得狡黠妖媚。他手指顺着叶慎荣的领带往上拂去,然后狠狠一拉,抬头对叶慎荣附耳低笑:“叶慎荣,你的手段一直都很厉害,我在你身边十几年也只学了点皮毛。云澈那种杀人不眨眼的角色,独独对你服服帖帖,你给他下了什么药?比你以前给我用的那些药还彪悍?你驯服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嘛,说我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我看你才是高手啊……”
叶慎荣怔了一怔,隐约感到后颈发凉,一束光线从身后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