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无数次的任务积累出来的,对危险的本能感应。
随后几道灰影在白雾中闪过,白雾中猝然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声,艾美手一颤:“是凯尔森……”
血的颜色覆盖在了白雾之上,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了。
“鲁尔丹,”古德先生脸色难看地叹了口气,“深渊豺——传说中恶魔级的食心怪,热爱人类充满嫉妒的心,负面的情绪让它极端强大。”
艾美惊魂未定:“那么多只……”
“不,只有一只。”伽尔看得更清楚一些,“深渊豺的动作非常快,善于隐藏自己,一击必杀。大主教,凯尔森之前是什么任务,为什么会被深渊豺攻击?”
“跟我来。”古德先生转身看了凯尔森一眼,弯腰检查了一下他胸口的伤痕,对艾美点了点头,“你处理得非常好,救了他一命。”
艾美愣了愣,古德先生很快带着一众猎人和教官们离开了,他这才调整了一下打进凯尔森血管里的药水和鲜血流速:“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他喃喃自语地耸耸肩,想起了寄住在伽尔家里的那个神秘男人。
一个精通《大典》的猎人,真是太少见了。
古德先生的办公室里已经有人了,是个中年男人,脸上有极深刻的法令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皱眉,他的眉尖也有一道折痕,非常瘦,脸皮几乎是贴在颧骨上,手指像枯枝一样。
有人惊呼一声:“史高勒先生!”
史高勒先生是这一任的执剑祭司,可惜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他了,据说是身患重病,一直在住院……他看起来的确是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大主教拥抱了他这仿佛要不久于人世的老伙计,并不为他的出现感到意外。
“路易,”古德先生说,“你扶他一把。”
路易沉默地走上去,伸手支撑住史高勒先生轻飘飘的身体,他注意到这位不苟言笑的祭司穿了全套的祭奠用的礼袍,还随身携带了象征祭司身份的重剑,那玩意是个古董,不说本身的重量,光是里面的铁锈就差不多要把这可怜的男人压趴下了。
可没有人能替他接过那把剑,那就像大主教的权杖一样,它象征了祭司的权柄所在。
史高勒对路易点点头,缓慢地移动到了古德先生的办公室里面,在路易的搀扶下缓缓地坐下来。
“结界松动了。”这是执剑祭司坐下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很成功地把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古德先生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沉默了一会,他问:“没办法修补么?”
史高勒摇摇头:“我研究了一辈子,也没能弄明白阿尔多大主教借以支撑结界的能量是哪一种,很抱歉。”
古德先生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我的老朋友,你已经尽力了。”
史高勒显得有些木然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情绪,他感觉自己身体好像漏了个洞,生命力就像是浴盆里的水一样,源源不断地通过那个漆黑的地漏流到另一个世界。
“结界怎么会松动?”一个黑发偏中性气质的女人问,她叫米歇尔?路克丽塔,本来是个猎人,去年刚刚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回到圣殿做了格斗教官。
“结界不是万能的,”史高勒说,他显得非常疲惫,“它像人一样,也会老,也有牙齿松动,浑身是病,走向死亡的时候。”
“我没想到是在我的任期之内。”古德先生苦笑一声。
“是的,可惜我没办法陪你走到最后了。”史高勒手里的重剑垂到了地上,发出嘶哑的声音,“十年前的一场地震,我们发现了结界松动的迹象,之后一直把这个消息瞒了下来,希望找到修补它的办法,可是没有,恶魔级迪腐的出现正是一个信号,保护了我们一千多年的结界正在消失,这可比臭氧层空洞扩散的速度快得多。”
屋里非常安静,针尖落在地上的声音都仿佛能听得见。过了不知多久,米歇尔才开口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古德先生用眼神示意史高勒,憔悴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新的徽章:“首先,我们要召回所有的猎人,从今天开始,每个人换上新的徽章,这是改良过的,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第二,以后所有行动统一圣殿统一调度,每个任务安排整组猎人活动。诸位,单独作战的时期结束了,希望大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习惯自己的搭档,除了‘金章猎人’之外,所有人禁止单独行动。”
“第三,从现在起,圣殿内所有教学方向内容作出调整,重新制定考核制度,不通过的不允许进入实习期。第四,成立专门的装备组和招生组,我们需要更多的装备支持和更多的新鲜血液。”
“第五……”史高勒的话音停顿了一下,他费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拒绝了路易的帮助,男人脊背依然挺得很直,他说,“路易?梅格尔特。”
路易疑惑地看向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