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茵了然,这是该见正经长辈了。
此时,和亲王府里,所有人都被吴扎库氏指挥的团团转,一会儿地板没擦净,一会儿灯笼挂歪了,大冬天的叫下人们忙出一身汗。
永璧翘着二郎腿:“额娘,您可歇歇吧,再折腾两圈,儿子昨天那一斤肉就白吃了。”
吴扎库氏一巴掌糊了上去,喝道:“臭小子,永珏等会儿就来了,还不快去门口等着!”
永璧垮下肩膀,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永珏扶着林若茵下马车,冲没骨头一般倚在石狮子上的永璧挥挥手,问道:“永璧哥,怎么在外面等着?”
“你说为什么?”永璧走过来,瞪他一眼。
“哟,弟妹,今儿比昨天还漂亮啊。”永璧又开始学他阿玛不着调的样子。
林若茵脸皮一抽,干脆没吭声。
“别理他,等会儿跟嫂子告状就行了。”永珏拉着林若茵走进府里。
“太妃娘娘,五叔五婶,新年好,我来讨红包了。”永珏大马金刀的走进来。
吴扎库氏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怎么迟了?叫婶子好等。”
永珏还没说话就被弘昼拨到一边去,陀螺似的转了两圈,晕乎乎的坐下了。
没有敬茶,也没有请安,好像就是亲戚上门做客,所有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气氛好极了。
饭后,永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永瑸福晋瓜尔佳氏,永瑍福晋佟佳氏热情的拉着新出炉的弟妹去偏厅说话喝茶,再轰走几个小的,留下太妃,和亲王夫妻和永珏。
永璧永瑸还是自己苦求了半天才没被赶走。
“永珏,婚事怎么赶得这么急?”裕太妃先开口了,皇室嫁娶一般都要准备一年左右,就是侧福晋也得三五个月,从来没有一个多月就成亲的。
永珏扫了眼周围,没有别人的钉子,这才开口:“大概是怕我无后。”
“什么意思?什么无后?我儿是个有福气的,不许乱说。”迷信的裕太妃赶紧拜了拜菩萨。
弘昼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你要随军出征?”
永瑸不解:“阿玛,就算出征也没必要……”
弘昼没有回答,只是沉着脸盯着儿子。
永珏突然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压低声音说:“孩儿不孝,要出征了,若是以后再无相见之日,还请玛嬷阿玛额娘各位兄弟好生保重,多多照看若茵。”
吴扎库氏扑过去,抱着儿子,摸着他的脸,泪如雨下:“我的永珏,你怎么狠心就这么丢下额娘,你叫额娘怎么活啊……”
“是儿子不好,儿子叫额娘伤心了!”永珏一遍一遍的重复,声音在颤抖。
弘昼眼眶立刻红了,走过去揽住妻儿,默然不语。
裕太妃闭着眼睛拨念珠,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大哥?”永瑸还是没反应过来。
永璧哽咽着解释:“皇上怎么放心叫三弟接触军务,拉拢将士?他一向防三弟防的紧啊。这次三弟定是自请出征,为了安皇上的心,只怕他要隐瞒身份当个普通的小兵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永瑸说不下去了。
是啊,为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这一家子,唯一和皇帝年岁相近的兄弟岂是好当的?
永珏生在龙抬头之日辰时,还熬过了皇室子弟闻风丧胆的天花,恐怕早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要么学阿玛那般不管政事抹黑自己,要么就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回去的路上,林若茵望着永珏泛着微红的眼眶,突然说话了:“爷,如果您信得过妾身,有事请尽管吩咐,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永珏笑了笑:“不用我吩咐,你知道该怎么做。”
林若茵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那你便准备一走了之?什么都不告诉我,将来还得给你守寡?”
永珏嘴角一抽:“爷什么时候说要死在外面了?”
“一脸要交代后事的表情,你骗得了谁?”林若茵哼了一声。
永珏哭笑不得。
林若茵脸一偏,赌气道:“还有,你那两个侍妾要是有了,你不回来我就叫她们自己养着,反正我不管。”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永珏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正月十六早上,天还没有亮,永珏已是一身普通士兵打扮坐在书房里沉思。
他突然起身,摸了摸那放在暗格里的檀木盒子,出门了。
正厅里,林若茵等着那儿,见永珏走过来,温柔的给他整了整衣领,抿起嘴,什么都没说。
永珏叮嘱她:“府里交给你了,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儿就问哈姬兰。”
“千万小心。”林若茵又重复了一遍。
永珏勾起嘴角,刮了她鼻子一下:“乖乖等爷回来。”
林若茵重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