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暗道,非也,我只是想着,你可能会感兴趣,嘴上却答:“随手…翻翻。”
顾恽笑道:“如此才是真兴趣。”
赵子衿见他似乎不那么抵触自己了,顿了顿,有些试探的艰难开口:“你我一…见如…故,叫王爷…凭的生…疏,这样,我叫你—阿恽,你叫我…名字,好么?”
见鬼的一见如故,明明该是一见晕厥,再见惊悚才对。
顾恽一愣,倒是没有发现自己突然就成恽哥变成了阿恽,只是为难道:“如此,不妥吧?”
赵子衿垂下眼,神色落寞语气低迷:“无妨,鲜少有…人叫我—名字,有些羡…慕罢了……”
这傻子可怜兮兮的,顾恽心一软,说话不经大脑:“那就这样,无人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赵子衿。”
赵子衿猛然抬起头,烛黄色的火光里异常璀璨,几乎是狂喜一般应了声:“好。”
顾恽心头一跳,望了望车顶,说时候也不早了,就此告别,爬起来就想往车外钻。谁知一下午没动,腿脚早就麻木到毫无知觉,猛然半蹲半站,脚底一根筋狠抽一阵,腿一软就朝车内扑倒。
赵子衿眼疾手快,闪电般探出双手,一把架住顾恽腋下,将人抄了往怀里带,半空中目光流连在顾恽拉长的腰线上,鬼使神差的将力气收在左手托住他坠势,右手悄无声息的移下去,扣在了顾恽腰上。
等顾恽定住回过神,才发现这姿势实在诡异暧昧,自己被赵子衿搂在怀里,他一手扣在自己后腰,一手绕过腋下搂在肩头,而自己像柄大锤似的砸向他,慌忙之间一通乱抓,竟然拽了一大把白发,将他扯得头都正不得,难为这人被狠扯了头皮,还能面无痛色浅笑着看向自己。
顾恽尴尬万分,连忙松手从赵子衿身上爬起来,不觉左脸一片温热柔软,原来是赵子衿偏头的时候,两人离得太近,不小心擦了到他的脸。他动作一僵,一想只有男女授受不亲,当下忽略那股诡谲的气氛,坐正说了声抱歉。
赵子衿心头砰砰直跳,天知道他心肝跳的如同脱缰的野马,有些受不住,心虚的别开眼,结巴的说了句不客气,然后坚持将顾恽送回驿馆。
直到顾恽转了个弯不见了,赵子衿才抬脚离开,他也不上马车,垂了眼慢悠悠的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全牵着马小步辍在后头,看着他家主子修长挺直的背影欲言又止,万分纠结。
走出二三里之后,赵全再一次拧眉深思的时候,赵子衿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笑着问道:“赵全,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全吃了一惊,瞪大一双招子有些有些无法置信,若不是赵子衿仍旧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他几乎就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正常语序,是一声幻觉罢了。赵全结结巴巴的哆嗦道:“王王…王爷,你…是不是清醒了?”
赵子衿笑道:“嗯。”
赵全觉得自己没那么哆嗦了:“顾公子就是有缘人么?”
赵子衿点头,赵全又问:“那爷为何还要……”
赵子衿垂眼一笑:“还要什么,装疯卖傻?”
赵全从没见过他这么气势森然的时候,一时有些瑟缩,嗯了一声,就听他家主子道:“你打小便跟着我,我也就不瞒你,以后还指望你帮我圆谎补缺。”
赵全正要表明衷心,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就见他家爷转过身,语气不明的说:“皇上忌惮怀南王府,所以赵子衿,应该是傻子;阿恽他惧我怕我,所以赵子衿…只能是傻子……”
夜色渐浓,行人稀疏,万家灯火,明黄摇曳,赵子衿兀自蓦然前行,满头白发在墨般的夜色和橘黄的烛光里印上死灰一般的色调,于斜吹的晚风里朝左轻扬,裙带翻飞间无声向前。
赵全看着自己主子几步之外的背影,莫名就觉得,他像极天涯漂泊的倦客,踞隅独行,踏尽浮生,落寞孤寂。他鼻子一酸,觉得那人身旁的尺寸之地上,应有一青衫人,并肩而行,指点江山,皆负笑谈。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说不出口o(╯□╰)o: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