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母亲的房间,步履沉重地向父亲的书房走去。
我是不是可以不管?我与怜儿本无情愫,她的生死与我何干?可是即便是个路人,看着她无辜受戮我又于心何忍呢。而且父亲真的就会置怜儿于死地吗?
在我心中第一次对原来的哪吒充满恨意。他竟然挖了这么多的坑等着我去填。
进入父亲房中,我扑通跪在地上。
父亲从桌案后抬起头,“我儿何事?”
“求父亲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怜儿。”
父亲看着我,“哪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爹爹,”我说,“孩儿自幼由怜儿陪伴。怜儿姐姐生性温和,身姿柔美,令孩儿倾心已久。我们之间发生事情并不能算是怜儿的错。况且怜儿姐姐本为鬼方部族首领之女,地位也相当于一个郡主。不能算辱没了李家。”
“哪吒,”父亲正言道,“当初若无闻太师率部讨伐鬼方一事,且怜儿之父亦未得罪鬼王,那她当然还是郡主。你生于官宦之家,从小衣食无忧,心思还是过于单纯。而怜儿从小卖身为奴,长年寄人篱下,命运多舛。不仅年龄长你十岁,心思缜密更是远胜于你。”
“若你们确实两情相悦,我们也不至于棒打鸳鸯。但依我与你娘看来,你于怜儿只有从小产生的依恋之情罢了。若你确实钟情于她,怎会摔了一跤就把你们之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那必是她处心积虑的结果,岂是一时冲动?”
父亲怎么会把怜儿说得这么不堪?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想法。亏得怜儿在李府当牛做马这么多年。
“父亲,”我开口反驳,“怜儿来自遥远的鬼方,本是草原上一只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可是自从十八年前她变成我家的奴隶,便久锁笼中。接触最多的便是孩儿。寂寞难耐之间与孩儿发生事情,为什么一定是处心积虑的呢?”
“哪吒,”父亲打断我,“你可知怜儿曾在其母死前发下重誓,为父兄报仇,重振部落。然而她一介柔弱女子,如何做到这一点?”
“而她正是看中你的先天灵力,欲借你的灵力生出一个同样具有先天灵力的孩子,以作为报仇和重振部落的资本。即使我们待她再好,她的心始终都归属鬼方,早晚必与中原为敌。你可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爹爹,”我说,“这话不是您的原创。这是后世一位帝王的话,而这位帝王本身却是胡人所生。”
父亲惊讶地望着我,半晌无言。
“爹爹,你教诲孩儿不可道破天机。但您一定知道,天下即将大乱,成汤江山岌岌可危。各方势力将逐鹿中原。父亲何不多留条后路?况且两位兄长远赴昆仑学道修仙,孩儿又变身女子,再难留下血脉。怜儿腹中毕竟为您长孙。您于心何忍呢?”
父亲默然无语。
就在这时,李成入室求见。一进门便和我一样跪在父亲面前。
父亲皱了皱眉。“李成,你这又是何意?”
李成拱手。“末将跟随老爷多年,今已年过三十。虽经老爷夫人多方撮合,终未婚娶。只是仰慕夫人身边的怜儿姑娘已久,意欲高攀。还望老爷成全。”
父亲眉头皱得更紧了,盯着李成沉吟半晌,最后说道:“此事容我和夫人再议。你们下去吧!”
我和李成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回廊之中,李成从后面喊住我。“小姐!”
我回过头。他说:“不是李成要夺小姐所爱。实在是只有此下策才可保住怜儿姑娘和小姐的骨肉。”
“谢谢你,”我说,“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再叫你李叔。因为我要让孩子叫我姑姑。”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父亲便率关尹府随从去码头迎接孤竹君船队的到来。我本想同去,但父亲没有同意,只好老老实实去上学。
因为要迎接孤竹君的视察,男女学生都换上深衣和裙袍。我们七个参加律动课的女生都只在裙袍里面直接穿了紧身衣。不过为了防寒,基本上都在裙袍外面又加了一层裘衣。一时间上面密不透风,下面风光旖旎。
一上午,我们都在学园大厅中反复吟唱那首歌颂父丁的诗歌,简直不胜其烦。直到日上三竿,才见父亲和两名副将陪着孤竹君一行人等姗姗来迟。
本来大厅中只有余老师和三十多个学生。这回一下子来了四十多人。大厅中立刻变得拥挤不堪。教射御弹奏的三位老师也都来了,只有石矶老师和她的两位童子没有到场。
我偷眼观看,那孤竹君亚凭个子不高,比父亲要矮半头,而且其貌不扬。但在人群中却十分显眼。关键就在于他那一身裘皮大衣和皮帽,色泽油光发亮,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制作,显得十分华美。一下子就把周围的随从以及父亲比了下去。
而在他身边那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同样惹人注目。一件白色的大衣充满青逸之感。我发觉那根本不是裘皮。上面不是兽毛,而是羽毛。
我在龙族商行里也曾看到一件白色的羽衣,但比起公主身上这件,可是天地之别噢。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质地还算不错的裘衣,立刻就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没有必要这么小女儿心思吧!我对自己说。不就是一个边陲诸侯国的公主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君侯请!公主请!”
“李将军请!”
“余老师请!”
客人们就位之后,我们便开始大声吟唱。余老师的这个马屁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