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拉开衬衣,露出一条胸口处的细小伤疤。
“这条疤差点要了我的命,就算我欠你的,用来还也有余了。”我咬着牙齿狠狠地说道。
“错了,许凡。”孟克旭伸直了腿,然后站了起来。
我张嘴想要争辩,可惜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你恨我给了你一枪,那我该恨谁让我给的你一枪?”孟克旭慢慢逼近我,“你带着你的仇恨回来报仇了,那我的仇恨该去找谁?
孟克旭歇斯底里地吼叫,震痛我的耳膜。
我看着他死灰的微笑着,在那样死灰的脸上,像是一阵阴凉的风吹过冷滞的云空——惨极了。
孟克旭说的我想过,我设想过无数次的答案里,最多便是这些。他被胁迫,他非自愿。可是我却又试图打破这样的想法,我不敢想这些都是那个人给我的。
那个给了我辉煌一生的人,他怎么可能杀我?我不信,我想要不信。我在孟克旭惨淡的笑里,想要看出虚假。这些都不是真的。
“你知道的不是吗?所以你现在才回来了?”孟克旭控着我的双肩,“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咬着牙,摇着头,拼命地摇着头。只是一只手早已无力的挂在身旁,只觉眼前一黯,一颗心又虚虚的吊了下去。我再也没有能力开口,我的手脚已经瘫软了。
“许凡,你只有我。”孟克旭抱紧我,贴着我低语,“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平心而论,我宁可恨着眼前的人也不愿去仇恨那个想要杀我的人。他夺取的何止是我的生命,更有我的信念。
“我不信你。”我愣愣地开口,“我不信你。”
我张嘴重复着。
“别抖。”孟克旭狠狠地搂紧我,“许凡,相信我。这个世界你只能相信我。”
我止不住地发抖,我用了七年的时间从深渊中一步一步爬起来。我怀着无比坚定地信念想要血刃仇人,可忽然告诉我,一切都不是我所以为的以为,一切的真相都不是我所认为的真相。
手按上眼睛突然觉得潮潮的沾手,真奇妙。
“我还在。”孟克旭拉下我的手,慢慢的舔上我的眼睛。
活了四十年,第一次这么窝囊,这么难受。
我由着他在我的脸上舔来舔去,我的心里已经乱了方向。所有的谁是谁非已经模糊了,我已经迷失了。
“滚开。”我心乱如麻,但依旧不能丝毫隐藏或矫柔我的喜怒,不能被他半造作的热情所诱惑。
孟克旭没有停止他的活动,我的耳朵被含进了他的嘴里,像是含着我合理的高傲,让我顿时面露凶光。
我一把推开他,“我凭什么信你?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那话没有一字不是冠冕,没有一句不是堂皇。我早以傻的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