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轻骑。
再次抵达红河之畔。
宁尘停在一处高高的山坡上,凝望着浪潮涌动的河流,深深蹙眉。
一叶轻舟,随着潮水,沉沉浮浮。
中间,空无一人。
布衣天骄和拓跋神将先后不知所踪,微微思考半晌,宁尘调转马匹,沿着河滩些微滴落的血迹,一路追逃。
拓跋神将不杀,遗祸无穷。
大概追赶了数里路,宁尘终于看见了一道苍老的背影,提着双草鞋,深一脚,浅一脚,或东张西望,或喋喋不休。
宁尘拉动马匹,靠近苍老背影,疑惑道,“拖把去哪了?”
“被老头子我打得半死,扔河里沉尸了。”
布衣天骄低着脑袋,也不看宁尘,嘟哝两句,挥舞着拳头笑道。
宁尘自然不信。
“千年老二,你当我三岁小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宁尘义正言辞道。
布衣天骄当场跳脚,指着宁尘的鼻子,上蹿下跳道,“谁是千年老二,你说谁是千年老二?”
“谁是,谁心知肚明。”宁尘撇撇嘴,龇牙道。
布衣天骄瞳孔中的光彩,瞬息黯淡下去,蹲在地上,半只手托着腮,沉默不语。
宁尘看得好奇,忍不住询问,“咋啦?”
“心情不好,我想静静。”布衣天骄挥挥手,满脸肉疼。
“那我先走一步。”
宁尘还有要事处理,他才没功夫搭理这神经……貌似不太正常的老头子。
奈何才走一步,布衣天骄当场拉住马尾巴,嘟哝嘴道,“小子,你去哪?”
“找拓跋神将,杀之永绝后患。”宁尘开门见山道。
“就你?那可是天下第一,是随随便便能杀的?”
布衣天骄嘲讽一句,二话不说,翻身跃马,坐在宁尘后面。
“他朝楼兰城方向逃窜了,现在追,应该来得及。”
宁尘叹气,“拓跋神将都快被我父亲打得半死,到你手上,竟然跑掉了,你这天下第二,名不副实啊。”
“去去去,不乐意搭理你这臭小子。”
布衣天骄转过身,和宁尘背靠背,双手抓住马尾,催促宁尘快点追人。
宁尘无语,“你能不能转过来,有你这样坐在马上的?”
“老头子我可是高手,用得着你说三道四?”布衣天骄挥手,不屑一顾。
宁尘懒得搭理,断喝一声,战马撒野狂奔,布衣天骄一不留神,当场栽了个倒插葱,两脚朝天,胡乱挣扎。
“赶紧跑。”宁尘深知闯下大祸,一拉马缰,趁乱离开。
此去楼兰。
路途不远不近。
百年之前,楼兰曾是北方一座中枢重镇,是历来兵法大家,最喜欢抢夺的必争之地,因为地势开阔,易守难攻。
可惜,前后数场战役,楼兰彻底被打废,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楼兰。
现在,是旅游胜地之一。
古代遗迹数不胜数,江湖流派,层出不穷,看似繁华,其实在沙场将才的眼中,不过是一块可有可无的鸡肋罢了。
“小子,你他妈别跑,追上你,老子揍你个皮开肉绽。”
布衣天骄最终还是黏在宁尘后面,一路狂追。
宁尘佯装没听见。
中途两人不断遇到游客,基本上都是表情诧异的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不免议论纷纷。
“这年轻人太没素质了,自己骑马,让一个老头子跟在后面跑,哎,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啊。”
宁尘无言以对,这跟伤风败俗扯上什么关系?
最终,两人共骑一马,朝着楼兰城赶去。
“一匹马,竟然要驮着两个人,简直是欺压人类的好伙伴,太没良心了。”
宁尘满头黑线。
第三次调整,两人徒步前行,宁尘牵马。
“哎呦,有马不骑,走路?这一老一少,脑子莫不是有病吧?”
宁尘,“……”
布衣天骄,“……”
“臭小子,要不咱两驮着马赶路吧?”布衣天骄表示很无奈。
宁尘顿时无言以对,长叹一口气,松开缰绳,双手抱着后脑勺,慢慢悠悠的走在前面。
布衣天骄东倒西歪,晃晃荡荡的跟在后面。
临近楼兰城夹带着宁尘和布衣天骄。
宁尘除却容貌出众,中途并没有引起关注。
反倒众人交谈的内容,时不时的提及宁河图三个字,毕竟北方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而楼兰又是北方曾经的重镇之一,消息自然传播的广。
“北方一战,差点攻破紫禁,可惜宁河图为了履行秋后不战的承诺,没有大动干戈,否则,今天入冬以前,肯定要打仗。”
一位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吐吐舌头,摇头叹气道。
“呵呵,沙场争功,还讲究什么秋后不战,以我的意思,就该打一场,管那么多做什么?”
另一人附和道。
宁尘夹在人群中,轻描淡写的看了后一位男子两眼,淡淡道,“秋后不战,是规矩,考虑的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居民,你以为打仗是过家家?”
“哎呦喂,听你的意思,很懂打仗?”
后一位本名为温浪的精瘦男子,一听宁尘这话就呛火,挽起袖子,针锋相对道,“既然你懂沙场,那我问你,白起是什么人?”
“我的人。”
宁尘张嘴三个字,让整个现场陷入沉默。
温浪目瞪口呆,他本想考考宁尘,可这答复这谈吐,气定神闲,态度坚定,听起来虽然有点答非所问,但充斥着一股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