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诸申太强悍,十四岁的孩童即能飞马骑射,而要想成为旗兵,还须披两层铁甲跨越一丈宽的冰壕,几乎每个旗兵都能开十个力的弓,使用二十斤以上的重刀,披重甲可坚持打半天,饥饿、劳累也不在话下,且令行禁止无不从命,白甲兵更是百里挑一,人人皆是虎狼之士,以前骑兵要差一些,但自从大批蒙古部落归附,他们也具备了远途征战的能力,而金国的大汗与诸贝勒个个足智多谋、骁勇善战,临战经验极其丰富,我这点打仗的本事还是从金国大汗那里学到的,跟他们玩计谋反而死得更快,找他们的弱点太难了。”
李榆的话惊得大家目瞪口呆,依他所说金军几乎是不可战胜,那还不如逃跑的好,杜文焕想了想问道:“榆子,金国这样的精锐悍卒有多少?”
“以前老汗在的时候大约有三万,不过图里琛告诉我,四贝勒继承汗位后,下令改一牛录三百丁为两百丁,精锐损失也一定很严重,目前精锐应该在两万以上,但我在京畿与他们交手数次,发现其战力已大不如前,年青一代诸申在辽沈长大,肯定不能与山林中捕鱼打猎的前辈相比。”
“我知道他们的弱点了,金军死不起人,杀其一千伤筋动骨,杀其三千兵事垂危,杀其五千必败无疑,杀其一万国破族灭,”杜文焕拍手大笑,对众人说道,“金军远途而来,不利于久战,必定也寻求决战,那我军就与其一战定胜负,此战目的就是杀伤诸申精锐,杀得越多越好,他们只有两万多精锐,还要留一部分驻守辽东,建酋能带来的精锐绝不会超过两万,可能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杀他三千人,下次就不敢再来了。”
“决战,我们以精锐攻其精锐,豁出老本杀他几千人,给丰州换几年太平。”马光远咬牙切齿叫道,众人情绪立刻高涨起来。
李榆捂着头不说话,这套打法琢磨很久了,似乎是唯一战胜金军的办法,他不在乎金国、明国,谁敢动他的人,他就会跟谁拼命,但一想到杀的有可能是图赖、鳌拜、铁矛他们,心里就觉得难受。
“补给还是金军的弱点,他们要追击察哈尔人,不可能携带大批驼马牛羊,路上一定设有粮台,”赵吉插了一句,拍着胸口说道,“粮台所在瞒得住别人,但瞒不住我们,我带孙伏虎、丘显把他的粮台端了,看他能坚持多久。”
丰州的底子太薄,经不住长时间战乱的破坏,把金军越早赶走越好,李榆手指轻轻敲着桌案,沉思一会儿说道:“就这样办吧,骑兵左营随掌兵事运动到敌后毁其粮台,我也率飞虎营主动出击,在中途截杀金军,扰乱其谋略,迟滞其行动,丰州的军务就请老帅主持吧。”
杜文焕慨然应允,李榆站起身目光冷峻地大声说道:“察哈尔人跑了,那我们就自己打,立即抢占察哈尔人放弃的险要之地,特别是库库和屯,金库和屯就是丰州,他们一定会奔那儿去的,决战地点必然是库库和屯,第一次库库和屯之战中我们击败了察哈尔,第二次库库和屯之战我们也要全力击败金军。”
“愿为丰州效力!”所有的人一起站起来高呼,连金声也不由自主地呼喊,他真搞不清自己到底算不算丰州人。
李榆挥手招呼大家,一起围着地图继续商谈,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莫日格进来禀报,孙庭耀、王重新一伙人又回来了,闹着要见大统领。李榆皱着眉出去,这伙人前两天回关内了,现在跑回来见他干什么?大统领府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孙庭耀举着柄长剑,王重新拿着根棍子,带着同伙大喊大叫,旁边还有不少人在看热闹,哈达里、李察哥、张之耀、李暄、李曜这帮孩子们也在中间叽叽咋咋。
“李汉民,我们不走了,快给我们发武器,我们也要打东虏。”孙庭耀指着李榆就大叫。
孙庭耀、王重新这伙商人是不会以身犯险的,丰州形势危急,他们马上要求返回关内,大统领一律放行,还给他们派了牲口、车辆。这伙商人连同他们的家丁、伙计和请来的工匠一行四五百人浩浩荡荡到了杀虎口,守堡的明军把他们拦住,说是边墙戒严不得出入,当然明军的军官也暗示,如果肯出钱的话还是可以通融的。伙计、工匠们拿不出钱,有家不能回,心里又害怕,一起抱头痛哭起来,王重新心里也发酸,山西商人在丰州投了数万两银子下去,本打算开春后大赚一把,这下可能要泡汤了。一想起白赔一大笔钱就心疼呀,王重新反复打算后下了决心,自古富贵险中求,帮着李大帅打赢这一仗,不但可保住家财以后也有的是钱赚,他大喊大叫一鼓动,要钱不要命的山西人又往回走了。山西人不怕死,陕西人更不是怂货,孙庭耀马上带着同伙也跟在后面,这帮人晃晃悠悠又回来了。
李榆对这伙人不感兴趣,生意人上了战场,除了添麻烦,恐怕干不了正事,不过也不好泼他们冷水,笑着劝大家稍安勿躁,就留在大营里歇着吧,丰州人有能力打退金军,武器嘛,我自己还不够用呢。
“就是嘛,孙大叔,营兵才发武器呢,卫所的守备兵都是自备武器,你看,我们的战马、弓箭也是自己的。”哈达里笑嘻嘻说着。
“再说你们还没有入籍呢,打仗也得我们先上,还轮不到你们。”李察哥也在一边帮腔。
孙庭耀才懒得理这帮毛孩子,一翻白眼往天上看,王重新还在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