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跪了下来,「但求将军为我父母弟妹还有族长报仇!」
「那好。」哥舒翰点点头,「我明日就进宫面圣,你今天就留在我这儿哪里也别去,以免意外。」
那人先是点点头,但接着摇了摇头,「这……我的小儿子还独自在家,我……我还是要回去一趟。」
「这样也好,你把你小儿子也接来。」哥舒翰说完,回头对哥舒碧道:「你护送他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怎敢劳烦哥舒少爷大驾!」那人推辞道:「况且要是被人看到我和哥舒少爷在一起,只怕反而会引起怀疑,我独自回去就好。」
「这样啊……也成。」哥舒翰思量了一下,点头应允,「但路上自己小心,安禄山心狠手辣,你可要千万当心。」
「多谢将军关心。」
那人擦干眼泪,就告辞了,哥舒碧送他到后门,见外面无人,他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回到书房,哥舒碧刚踏进门,就见父亲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目光看得他不禁心里发虚,连忙挤出笑容来,「爹,你看着我做什么?」
「刚才你在想什么?」哥舒翰不愧是哥舒碧的爹,见之前那人说出真相的时候,儿子一反常态的都不吭气,心里就已经觉得有点异样。
以儿子和拓跋燕那亲如兄弟的关系,知道对方是被陷害而死的,居然这么冷静,实在反常!
「你想做什么?」哥舒翰警告似的开口。
哥舒碧举起双手,甚是无辜,「爹,你也相信我一点好不好?」
「相信你?哼!」哥舒翰瞪了一眼,「你可别去做糊涂事情,这事儿我会处理。」
「……」哥舒碧摊摊手,一脸「我知道了」的表情。
哥舒翰虽然还是觉得不放心,可儿子给自己装糊涂扮无辜,他也没法子,只好挥挥手,让他先下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哥舒碧却怎么都睡不着。
燕大个子的枉死,让他怎么能平静得下来安然入睡?
那可是拓跋燕!自己亲如兄弟的童年好友啊!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害,还被安上个「叛贼」的莫须有罪名不成?
但是父亲的话也没错,安禄山的势力如日中天,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扳倒的……
要给燕大个子报仇,谈何容易?
哥舒碧在床上翻来翻去,最后起身下床,从隐密处取出一个长条形的匣子来。
打开九扣连环锁,木匣内,暗红色的绸缎上,放着一把约有一尺长的短剑,青色的剑鞘,剑柄用乌金缠绕着,做工精致。
他轻轻抽出短剑,只见黑暗之中,一点亮光一闪,剑光凛冽。
此剑虽然无名,却是锋利异常,乃是哥舒碧行商时无意中得到的,这么多年来,也只用过一次。
那是当年任青还假意投在李林甫门下,担任御史中丞一职的时候,他为了救人,不惜翻牢劫狱,想要把朋友救走。那晚,哥舒碧就带上了这把短剑——
如今,是第二次用它的时候了。
哥舒碧刚把短剑收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开门,只见哥舒翰正朝向自己急匆匆而来。
一见到儿子,哥舒翰就停下了脚步,满脸凝重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对哥舒碧道:「他死了。」
「什么!?」哥舒碧不敢置信的看向父亲。
哥舒翰也是一脸懊悔的表情,「火灾,一家人都没跑出来。」
「这不是……」哥舒碧刚叫了一句,连忙压低嗓门,「这不是灭口吗?」
「是的。」哥舒翰后悔得很,「早知道该派人去保护他,完全没想到安禄山消息这么灵通。」
「那……那怎么办?」哥舒碧皱紧了眉看向父亲。
哥舒翰冷笑,「明日照旧面见陛下。」
第八章
对哥舒碧来说,他虽然早就知道安禄山如今的权势一手遮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遮天到这样的程度。
一大早,哥舒翰就进宫面圣去了,他在家里焦急的等待,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回来,可哥舒翰的一句话,却让他顿时愣住。
「陛下有令,让我明日离京去潼关,说那边驻兵出了乱子,要我去处理。」
「马上离京?」哥舒碧叫道。
「是的,马上,十万火急。」哥舒翰也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巧了。」
「是安禄山搞的鬼?」
「有可能。」哥舒翰疲倦的揉揉太阳穴,「我一进宫,就见安禄山也在,本想说明燕大个子的事情,可陛下根本不听,还下令叫我马上去潼关。若说这事儿和安禄山无关,打死我都不信。」
「那……那怎么办?」哥舒碧恨恨的咬牙,「难道燕大个子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不成?」
「只有稍安勿躁了。」哥舒翰拍拍儿子肩膀,「一切事情,等我由潼关回来再说吧,你别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