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本是两手打算,第一,先利用瓷器之事打张小用一番,那瓷器不过普通的瓷器,将张小用打个半死,也挫了苏却的锐气。第二,将张小用下毒的事说出来,主仆情愈深,这打击愈大,实则诛心之举。倒是她,不仅出了气,还可以落个惩治恶奴的名声。
这一切本都顺着她算计的方向而去,苏却与张小用这对主仆处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忘记了张小用原本是乐皆煜身边伺候的,更是乐夫人教养出来的。
而苏却被奴仆搀扶着回了院子,整个人都似丢了魂一般,直到进了屋,关上门,苏却那眼中才生出一抹冷光。苏却洗净了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
那一日宋氏假模假样来看他,苏却便焚了那香,又提起了张小用许多次,将这主仆情深表现的淋漓尽致,宋氏提起那香料,苏却便将张小用那要来的全给了她。
这一招借刀杀人,不仅除了张小用,还让乐苏氏恨上了宋氏,没想到用的这么顺。
说起来还是陈氏还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宋氏果然恨他入骨,打起张小用来毫不含糊。乐夫人喊了那替主子诊治的大夫来替张小用看病,忙乎了三四天,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苏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昏厥着的张小用,便往乐夫人的明玉斋去了。如今已是午后,过了问安的时间,明玉斋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却走到明玉斋前,直直跪下。
乐夫人听了人禀报,便急急推开了门。
“阿却,你这是作甚?”乐夫人亲自将苏却扶了起来。
“夫人,苏却今日想求您一件事。”苏却勉强挤出一个笑。
“什么求不求的,那张小用的事,定要让他说出真相,我绝饶不了他。阿却有话便说,看着你这样我实在心疼的紧。”乐夫人满脸慈爱道。
“求夫人让小用出府。”苏却道。
乐夫人那和蔼可亲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沉吟道:“可能是他故意谋害你,岂能随便让他出府?”
“夫人,小用不会对我下毒的,定是受了蒙骗!宋氏一直看不惯他,就是因为小用伺候我,就是因为他护着我!这次是在床上躺几日,下一次怕是命都没了!小用家中有一妹妹,若是因为累他性命,害他兄妹不得团圆,我苏却于心何安?!”苏却猛地拔高了音调,眼眶渐渐红了。
苏却重新跪在地上,一脸祈求地看着乐夫人,“若是夫人不答应,苏却便在这里长跪不起!”
乐夫人低头看上地上跪着的少年,低低叹了一声:“阿却,你这性子,终究还是太良善了。打发他出府吧。你也累了,秀玉,送公子回去。”
“多谢夫人……”苏却咬了咬牙,“刚刚苏却有些失礼,夫人不要怪我……”
“无碍,去歇着吧。”
乐夫人转身,脸色便难看的厉害,直直走到红木椅上坐下。秀华识眼色,连忙将门关上。过了片刻,乐夫人拿起一个杯子便往地上砸去!
“砰”地一声,那杯子化成了碎片,秀华没有理会那碎裂的杯子,而是走到乐夫人身边,柔声劝道:“夫人莫要生气,您身体要紧。”
“宋琴茵!”乐夫人咬牙切齿道,“她倒是干了一件‘好事’!”
“夫人,宋姨娘那人生得猪脑子,您不要和她置气了,这不是伤了自己吗?”
“真以为乐如轻能考上状元?性子倒是越来越嚣张了!即使她儿子是状元,我就不敢治她?”乐沈氏冷笑出声,“之前看她倒是有些用,如今竟然敢犯到我身上来了。张小用自小入府,虽爱贪小便宜,倒也忠心。你刚刚也看到了,这主仆情深,苏却十分信任他。本是一颗极好的棋子,全都被这贱—人给毁了!”
“夫人,苏公子信您,您再挑一个过去,他肯定也欢喜,不过是时日问题。”
乐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似呢喃道:“这人……不好挑啊!”
苏却回了自己的院子,便让人将浴桶打满热水,然后脱去衣裳,跨了进去。整个人浸在水中的那一刹那说不出的舒爽。
张小用已经是废棋,又知道许多,所以乐夫人肯定不会留他了。苏却这番求情,并非求情,而是要将乐夫人心中名为‘宋氏’的那根刺插得深些。
这一夜苏却睡得十分好,再过几日,张小用醒来,听闻苏却要将他送出府,便慌了神,在苏却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天。后面的事他并不知道,只知道挨了宋姨娘一顿打,他本以为苏却会赏他,不曾想到竟是要赶他走!
“公子,过几日奴才便好了,您不要赶奴才走!让奴才继续伺候您!”张小用抱着苏却的脚哭道。
苏却蹲下了身,取出身上的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张小用瞪大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苏却。
“小用,我这是为你好,若是你再留在乐府,怕是命也会保不住了。”
张小用连忙摇头。
苏却脸突然冷了下来,这样的苏却让他感到害怕。
“小用,你可知‘纸包不住火’是何意?”
张小用愣住。
“有些事一旦做了,便掩盖不了。出府吧,你年纪小,还未娶媳妇,若是这命丢了便不好了。”
苏却淡淡道,张小用听着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却许久,原来他做的那些,公子都知道了……他以为自家主子傻,原来是他错了……他自然不能告诉乐夫人,若是说了,便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