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几盏酒之后,大正皇帝又宣布了一个消息——立储。
这并非朝堂,但所有人一听这话,都立马站了起来,恭敬严肃地站在大殿上。
大正皇帝楚翰本只是虚着眼睛将文武百官看了一眼,“今天是国宴,众爱卿,若有奏本,等来日上朝再议!”
所有人又乖乖坐下,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苏凝和苏启虽然坐在最末席的最后面,却将满朝文武的心思看得清楚。
这皇位之争,已经提上日程。
大皇子与二皇子筹谋多年,网络党羽无数,圣上不可能不知道。但这么多年却听之任之,甚至在谏官上本弹劾之时,一味护短。明理暗里给人一种“公平竞争皇位”的错觉。
殊不知,这两位皇子身后站着的三大门阀,正是大正皇帝想要一锅端掉的祸根。
所谓三大门阀,乃是大正王朝建朝伊始的国之重臣。
大正王朝两百余年,历代君王都有意无意地试图削弱这三大门阀的实力,但为了皇位之争,他们却也有意无意地借助了这些力量,同时又助长了他们的风气。
就如这两位皇子。
大皇子楚泽,娶妻陆氏,顺利搭上陆氏门阀这条大船。陆氏在楚翰本夺取皇位时,出力不小,是以三代皆为宰相。懂点□□的,甚至都怀疑,当日楚翰本登基,给予陆氏的条件便是历代为相。
显然,大皇子这是头靠大树好乘凉。想要重走楚翰本的老路。而今日,皇帝将陆之章的得意门生安置进甄氏门阀的领地,在朝堂上,很多习惯查眼观色的人,定然认为,这是皇上有意扶持大皇子的做法。
至于二皇子楚循。他的精明可就不是大皇子可比了。
他的母妃身份本就不低,乃是甄氏门阀的嫡女。即便如今在后宫,也是仅次于皇后协理六宫的主儿。
而三皇子楚辞,其母也出自刘氏门阀,即便母妃早没,但那位刘太后可是他的坚强后盾。坏就坏在,这位端王对朝政毫无兴趣。这倒是给了楚循可乘之机。
他们本来年龄相仿,同在南书房上学,同样的老师,接受同样的教育。楚辞荒唐不羁,楚循时常护他纵他,这些,刘氏自然是看在眼里。是以,楚循才有机会娶了刘家女儿为妃。一人之后,有两个门阀助手。难怪,连大正皇帝都忍不住要为只有一个门阀为后盾的大皇子出一招棋了。
苏启的酒喝得深沉,苏凝只是擦亮了眼睛看着百官唱戏。冷不丁地,一道视线就粘在了他身上。
苏凝刚转过眼去,就见冯蒙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苏凝还未动,苏启已经一把拉住了苏凝,将他按住,自己却端起酒杯走到了桌前,挡在苏凝前面。
冯蒙的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脸上笑容不动,举杯道:“上次苏三公子受伤,我只来问候一声。”
苏启脸上笑容如春风,从来没如此和谐过,淡淡说道:“多谢冯世子挂记。舍弟现在身子还虚,不宜饮酒,就由为兄代饮如何?”
冯蒙笑容清澈,谁也看不出来他暗中的小算盘。两人还真当众饮了一杯。
这一杯刚下肚,陆续又跟来几个世家子弟,其中不乏靖王和端王的心腹。竟然以庆贺苏家二小姐即将为端王妃以及苏学士荣升礼部尚书为由,生生喝得苏启七晕八素。
武将阵营里的张既终是看不过去了,直接过来挡酒。
苏凝冷冷地瞟了远处的楚辞一眼,再度抬眸,冯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今是歌舞时分,群臣相互敬酒很正常,他们这些小辈也都在末席,倒是未让人太在意。
冯蒙也不打招呼,将随手拎来的酒壶给苏凝满上,带着一丝挑衅地看着他。
苏凝早不是那不经挑衅的年纪,他淡漠地看着冯蒙,笑道:“冯世子真是海量!可惜,苏凝却怕酒得很!”
说罢,竟是将酒还往外推了一推。
冯蒙挑了挑眉,这苏凝真是太不识抬举了。就算如今苏哲榆晋升尚书,但也只是三品官吏,跟他西平侯府的出身差了好大一截的。
“苏三公子是想拂我的面子,还是端王殿下的面子?”
苏凝不以为然,仰头笑道:“冯世子此话严重了。我苏凝如何敢忤逆两位的意思。不过身体不适,的确不宜饮酒!”
冯蒙将苏凝看了又看,“既然如此,酒沾唇即可,冯蒙不强求三公子满饮此杯!”
说罢亲自端起酒杯,又俯身而下,凑到苏凝耳边,“我都退到这一步了,你还不给面子,岂不是显得太嚣张,你的父兄也要做人呀!”
要说这冯蒙有什么特长,那便是看人心。苏凝这人别人如何他可以毫不在意,但自己的父兄却是十分在意的。
苏凝接过酒杯,起身,还真只是在唇边沾了一点而已。
冯蒙皮笑肉不笑,仰头喝完一杯,还冲他掀了掀杯底。
他倒是爽快地走了。可丢下的烂摊子却没完没了。
苏启也不知道被敬了多少酒,这位翩翩温润公子,各种礼仪做尽,最后还是被灌醉了。
而苏凝,他自认为没有沾到多少酒,可也被旁边的酒气熏得头重脚轻。
唯一庆幸的是,那位皇帝并没有待太久时间。待皇上一走,苏启和苏凝都坐不住了。兄弟俩尽量稳住脚步,张既一手扶一个,便出了门。
楚辞和楚循各自捏着酒杯,十分惬意地依然在品酒吃菜,视线若有似无地停留在那三条背影上。
楚辞直到人影全无这才启口,“二哥这么帮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