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肩走回家。
阿密解开上衣的钮扣,里头穿的t恤有汗印子,在在显示主人有多勤苦辛劳。然后他把两袖绑在腰间,弯起手肘看着新添的伤痕,多是被家具的边角刮伤的,一道又一道的粉红。
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干净的一天,无论是绘画还是工作,他的手适合脏兮兮。
他说的不假,他真的在为他们的户头存款而努力工作,不然大家都会饿死,一尸三命。
「他妈的饿死了,他们给的便当难吃得像吃屎!三月去做面包就可以偷面包吃。」
比起偷窃,三月是会拿卖剩的隔夜面包回家的男人吧。
话说回来,阿密说这样居家的话真的怪怪的……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薪金多少?」
「哪知道!财务一向是三月在管,大概五、六千吧……他说要留些钱交房租给你,我说倒不如省来给我买酒买烟……」
话音渐小,我们看到公寓前有个男人在等着。
男人身穿笔直的西装,注视着我们,很明显是在等我或阿密回来。
「你认识他?」我悄悄问身边的搬运工。
「……有点印象,那婆娘的人吧。」
我对我跟阿密形成的阵营感到讶然,却又如此自然。
我们唯一的共通点大概是都对larine抱着危机感吧,像她那样干练的女人不会轻易就把女儿的抚养权交出去,三岁小孩都知道要防备,不关乎三月这父亲的胜算到底有多少。那女人是狠角色。
对阿密来说麻烦的是,三月还爱着她。
「三月先生。」
「密。」阿密纠正他。
男人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愕然跟尴尬,立即改了比较保险的称呼,「向先生,我是替larine 小姐来找你的。」
很显然这男人也知道阿密痛恨larine。
阿密身上散发着些许好奇跟玩味,仿佛只要男人说错一句话,事情就好玩了。
我很容易就看出男人的紧张,他的笑意因为阿密的跃跃欲试而僵住了。
「……如果没什么要事的话,我先进去了,你们聊。」
我识趣地用下巴指一下大门,有我在男人是不会说出重点的。
如果有什么刑事啊流血事件发生的话,至少我不是目击证人。
我尽量放慢动作地打开大门,希望能偷听到一丝半毫,但无功而回。
关门时,还看见阿密跟男人在楼梯口谈着些什么。
说不上为什么,我突然记起不见了的笔记本。
里头满满是三月他们的资料。
好一阵子才传来大门被开启的声响。
三月那家伙也不知何时打了一份钥匙,这家伙的手脚可真快啊。
他们的谈话结束得比我想像中快,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心里却有点在意。
阿密一手旋转着鸭舌帽,另一只手抓乱自己的头发,直接就进入了厕所。
十秒后,「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
那家伙洗澡了,竟然什么都没交代就准备洗澡吃饭睡觉,我好歹是他的监护人吧!
不期然地感到生气,连闪动的荧幕在播些什么也不知道了,顾不了危险地走进了厕所。
门没有上锁,浴帘后隐约透出男人的身影,飘着沐浴乳的香气——
自上次之后,艾莉儿就不敢在我在家的时候洗泡泡浴了。
我拉下拉链开始撇条,注意到门后挂着橘色连身制服跟t恤。
「医生,你也真大胆,想来色诱我啊?」
男人拿起莲蓬头射向浴帘,洗去雾气,我看见那双几乎贴在塑胶布幕上的眼睛,不自觉就吞了吞口水,拉高了裤头。
「……刚刚那男人跟你说什么了?」
「你真关心三月啊。」阿密做了个「我真感动」的表情,开始洗走身上的泡泡,「上次我们双双跳进那游泳池畅泳过,他叫我可以过去豪宅拿衣服,我们的衣服已经干洗好了。」
「为什么他不拿过来?」反正都已经到公寓门口了。
「他要我去豪宅,那对狗男女有事要跟三月说。」
反正拿衣服只是借口就是了,事实上larine他们想要的是庭外和解。
三月只是不想放弃,放弃了他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女儿了。
「三月要去吗?」
「他会放过任何一个看见那小丫头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