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临急编出来的话真的有用,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三月的痛苦不会比艾莉儿少,他难受地低下眼。
他在女儿的生日派对中跌下泳池了,我感谢阿密还记得要拖我一起难堪。
宾客们虽然离我们远远的,但都在窃窃私语,期待看更有趣的后续发展。
他离开我的怀抱,扯着毛巾但没有动作,我沉默地抹着头发。
我的悲惨似乎永远不及他的一半,我都要同情起他来了。
「你怎么掉下水的?是被那群死小鬼撞下去的吗……」
「乐先生,你做得真的很好,换作是我跟易岚可能也未必做得到。」
我跟三月抬头,larine向我们走来。
我耸耸肩,不知该怎么回答,事实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呃……这也没什么……」
等等!她说「换作是我跟易岚也未必能做到」?
难道她也是……她是心理医生?
可能吗?三月的前妻是心理医生?
我惊讶地瞪着三月,希望他能给我肯定的答案——
他没有回望,他着迷地看着别的方向。
是他的小女孩。
女孩害羞地躲在母亲的脚后,只露出眼睛看着陌生的爹地,落汤鸡爹地。
我看见三月的紧张、三月的高兴,他连耳根都红了。
larine把小女孩牵出来,俯身跟她低语几句。
女孩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然后看向三月……
三月紧张得直扯着毛巾,我真怕阿密会冲出来搅局,下意识地想抓住他的手。
但他不是艾莉儿,我怎样也不应该牵他——阿密八成会冲出来拗断我的手。
女孩听毕妈妈的吩咐,向三月走过来。
她伸出手,小小软软的手。男人屏住气息,擦干了手才敢牵她。
「妈咪叫我带你上楼换衣服……」
男人像对待易碎玻璃般,轻轻搭在女孩的手上。
两手交握,女孩的手好像显得更小了。
「……爹地?你不会说话吗?」
他们从泳池边远去,女孩仰头问,然后男人点点头。
我看呆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也需要换衣服而急忙跟上。
我吸吸鼻子,觉得还真是怪感动的!天杀的,我对亲情这东西就是没辄啊!
结果我猜错了,那叫chris的男人一年应该三百六十四天穿西装——
至少有一天是穿便装的。
larine拿了chris的衣服给我们,请我们将就点穿着。
看到衬衫的牌子我只差没昏倒,我用一个月薪水买得起半条衣袖吗?
size虽然对我跟三月来说都大了点,但三月穿上后倒比较人模人样了,不再像流浪汉,我想他还需要剪剪头发。
走下斜坡的时候,三月的脸一直都红红的。
我摸上他的额头,心想,他刚掉下水池就着凉发烧也太快了点。
他抓下我的手,把本子塞进我的手心:我见到小乔了,她牵了我的手。
「对啊,我见到了。」
我把礼物送她了。
「我想艾莉儿挑的礼物她会喜欢的……因为,你知道,她们的岁数差不多……」
她知道我不能说话,但好像没有不高兴。
这爸爸真是……天啊我要哭了!
我转过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很好啊!她不介意你不能说话,这样很好不是吗?」
乱糟糟的头发下的表情我看不见,只知道他点了点头。
我们静默无语了,走得很慢,像等待着那种感动沉淀。
这男人让我这些年刻意不去看什么《再见了可鲁》啊《飘零燕》啊《千里寻亲记》的努力通通都白费掉了。
我听到喀嚓喀嚓的声音,知道他在按着自动铅笔,又想写什么给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