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伟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保持着沉默。
胖子却用夹着雪茄的肥短手指一指他,“屁大点事,闹得盈反沸天!又上法庭,又请记者的,值当吗?以我说,徐老弟,这事我当个中间人,你退一步,今天咱们就算交个朋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
徐伟平有点头绪了,敢情这个田金海出来收拾场面了。究竟什么事情惊动得他出面?上法庭?请记者?眼前这个大喇喇穿着浴袍,光着两条肥腿的胖子真得会怕记者暴光?
先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个田金海是有些怕了。徐伟平抓住机会,问他:“田老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不懂退一步怎么讲。”
胖子说:“我出个价,十万块钱,事情一了百了。”
徐伟平说:“怎么算一了百了?为了什么事情一了百了?田先生你得讲清楚啊。”
胖子阴沉沉笑两声,“徐老弟,别装傻啦。十万钱你不亏,还能交个朋友,我开得这条件算是很看得起你了。”
徐伟平说,“承蒙抬举了。田老板,不瞒你说,我以前一晚上多开两瓶波尔多红酒就是两三万,十万钱还不够我泡吧的酒钱。”
胖子的脸色瞬间就拉下来。
徐伟平冷笑一声,“也是,我现在穷了,住窝棚,唯一的想法就是在市中心买套房子,可那十万块钱也不够啊。”
胖子说:“徐老弟,你够胆量,敢在我这里讨价还价。”
徐伟平摇摇头,说:“不是我贪心,是十万块实在太少了。我的胁骨断了两条,我的朋友蹲在拘留所里小半年了,家没了,钱没了,人都废了,还要到监狱蹲三年,这些十万块能买回来吗?要是都能买回来,我情愿跟你换!”
胖子阴恻恻盯了徐伟平半天,摸着下巴说:“徐老弟性子够拗呵!我看上次崽子们下手还不够狠!”
徐伟平凌厉了神色,“田老板,你别以为没人知道我在你这里。我今晚要是不能毫发无损的回到家,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胖子哈哈大笑,“徐老弟,今次我是请你来,自然不会动你一根汗毛。我有心跟你交朋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伟平说:“你这样的贵人,我没资格高攀,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站起来,被身后的小弟强按回去。徐伟平说:“田先生,你说过是请我过来的。不会出尔反尔吧?”
胖子板着面孔,恶狠狠的瞪着他,摞下一句,“好,以后有你的苦头吃!等着吧。”挥了挥手,让小弟把徐伟平带出去了。
(十五)
有一家周刊的记者联系到徐伟平,想做这个新闻。因为别家的记者都顾虑到案件还在上诉,没有等到法院的判决,没法报道。
徐伟平约了时间接受那名记者的采访,还要与何律师商量上诉的事情。忙忙碌碌过了一天,回家已是很晚了。半夜里,突然接到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写着: “你少再装神弄鬼,我已经摸清你的老底,不过就是个小白脸!你穷鬼一个,无钱无势,别不识抬举,妄想翻天!识相点,留你小命,不然断你手脚是很容易的事!”
徐伟平料想就是那个田金海的恐吓伎俩,心里又气愤又鄙夷,回“你是什么东西,偷偷摸摸不敢见人,有种滚出来,到法庭上见!”
对方自然不会回复。徐伟平却再无睡意,整个后半夜都是四肢冰凉,冻得牙齿打颤,只有靠在小维身边,借他身上点暖意。凌晨时方才迷糊了一会。
过了几天,徐伟平得到消息,那个采访他的记者路上被人打到视网膜脱落,住在医院里半死不活,连何律师都收到恐吓信。何律师很抱歉的打电话给徐伟平,表示出于个人的原因,不接这个案子了,希望他能体谅。
徐伟平放下电话,忽然胸口胁骨断裂的地方一阵尖锐的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就近拖了把椅子颓然倒在上面。
“小维!小维!”徐伟平轻声呼唤着,毫无血色的指尖用力拉扯着毛衣领口,脖子实在被勒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