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程灵艰难地开口。
陆万劫一直在机械地翻动泥土,听见有人叫他,停了一会儿才转过身。
他的脸色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程灵心头一震,只觉万种情绪堵在胸口,说不出来,半晌才轻声说:“我帮你找。”
“不用。”陆万劫的声音很轻,意识似乎游离在身体之外,说完这些,又转身寻找了。
“我会很仔细的。”程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认得他们三个的脸,让我帮你找吧。”
“不用。”陆万劫又说了这一句,就不再理他了。
程灵无可奈何,只好跟在他身后打下手。
四天之内,陆万劫徒手将八千多具尸体悉数挖出来,挨个辨认,没有发现自己爱人。他犹有些不放心,叫人将坑底挖掘三尺,依旧没有见着,这才放下心来。与程灵一起乘车返回。
刚坐进后排车座,陆万劫舒了一口气,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往后一倒,人事不知了。
程灵吓了一跳,探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鼻息,微微安心,发动车子离开。
☆、各有打算
地铁站爆炸的事故原因很快就查出来的,是有人在里面放置了雷管,爆破手法非常专业,从现场遗留的痕迹看,策划此次爆炸的幕后者,多半是十字军。
事故报告书被做成了两份,正本呈给李深,副本交给了陆万劫。毕竟只有这两个人是最关心爆炸原因的。
李深独自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随意翻阅了一下,目光落在一张图片上,那是一个十字架徽章的影印本,下面描述说这个东西被遗留在了现场。
李深对于十字军并不陌生,这个组织源远流长,可以追述到二战时期,而组织成员多来自高级军官、大学教授、高级医师、环保主义者、心理学医师等等。成员的整体素质很高,管理结构松散,大多分布在欧洲、亚洲和美洲,从事一些维护地球生态和人类文明延续的活动。虽然在国际领域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因为从来不和政治挂钩,所以在民间没有什么知名度和号召力。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
李深一生都在权势争斗和宦海沉浮中度过,对于那种寡淡无味的民间组织毫无兴趣。虽然近段时间一直听说十字军很活跃,都没有放在心上。而现在,地铁站的爆炸显然是一个信号——十字军已经公然站在了李军的对立面。
李深觉得有必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了,但是对方的军事实力一直云山雾罩,叫人捉摸不透。
“程灵,你听说过十字军吗?”李深随口问,他每次遇到难解的题目,都会问程灵,其实他也不是真要从程灵嘴里得出答案,纯粹是思维活动的惯性。
程灵知道他是随口问问,所以格外要引他注意。于是堂而皇之地点点头:“我当然听说过。”他打开自己的抽屉扒拉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古旧的徽章,古铜色的章面上,雕刻着一个简朴的十字,他说:“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加入那个组织了。”
李深神色微动,“哦”了一声,平静地问:“你是怎么加入的?”
程灵微微仰起脸,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读研二的时候,有一次跟导师去泰山山顶的气象站,想研究雷电天气下的磁场,然后遇到了年龄很大的站长,那人在国内气象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我跟他聊了一些气候季风之类的东西,感觉挺投缘的。他就给我介绍了十字军,说这个组织里有很多科学界的泰山北斗,能让我学到很多东西,我一看挺好玩,就加入了。”
“那你们平时有定期的社团活动吗?”
“没有,这个组织的成员分布范围特别广,而且都是很有分量的大人物,怎么会跟大学生似的举办什么聚会呢?”程灵笑:“除了那个站长,我再没有见过其他的成员。要不是这次爆炸事故,我差点忘了有这么个组织了。”
听程灵的描述,十字军像是学术界的精神沙龙。尽管如此,李深还是觉得尽快把这个组织在国内的势力打压下去为好。
他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为什么要炸毁地铁站呢?”
程灵望着他,直言不讳地说:“定然是里面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李深的目光宛如尖刀,声音平静:“不好的事情?”
程灵心里慌了一下,又别转过脸,不高兴地说:“你瞪我干什么,我随口说说的。”
李深神情略微和缓了一些,他说:“把你的徽章给我。”
程灵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把徽章装进自己军装里,抓起自己的平板电报,蹦蹦跳跳地出去,说道:“你来追我呀。”
走廊上恰好有一群军官路过。
李深无可奈何,由他去了。
程灵笑盈盈地走出办公大楼,收敛了笑容,去楼下取了一辆汽车,踩足了油门一路杀向陆万劫家里。
他满头大汗来到陆家房门时,陆万劫刚好把那份报告读完,程灵擦了擦汗,还未坐下就开口道:“陆哥,你放心,无忧他们三个被十字军的人所救,肯定还活着。”
陆万劫神情沧桑,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他随手将报告书扔到桌子上,说:“是吗?”
程灵见他表情如此,还以为他不相信,只好拿出自己的徽章,急急忙忙地解释:“我也是十字军的人,他们的处事风格我最清楚了,他们只和反人类反社会的败类作对,绝不会屠杀无辜。”
陆万劫从他手里接过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