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万劫揪住男人的后衣领,按在地上,单腿抵住他的后背,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果断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轰地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他的脑袋,卡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停了几秒钟,周围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教员们唬的魂不附体,躲避恶魔似的后退了几步,离陆万劫远远的,大口大口地喘气。那些光头们虽然勉强镇定一些,但心里也一阵阵发憷。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陆万劫这么一个挺温和平静的年轻人,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把人杀掉。
陆万劫直起身,没事人似的把枪收回去,看了一眼众人,平静地说:“没事了,都回去干活吧。”
众人诺诺散去。
陆万劫看了一眼草地上趴伏着的尸体,鲜血汩汩地从头部冒出来。他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从执行任务以来,他杀人无数,但目的都是为了自保或者救人。唯独这一次,他杀人不是因为那人该死,而是要杀给活着的人看。
这一枪下去,他在这个群体里算是建立了绝对的威信,但也意味着更多的疏离和厌恶。人类天生对屠杀同类的人怀有厌恶。
陆万劫苦笑一声,他并不想做什么首领,也无意带领这么一大帮人出生入死。然而责任忽然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不能推脱,只好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陆万劫找了一个大的尼龙袋,当做裹尸袋,把尸体装进去。然后他找了拖把和消毒水,清理这片土地。他无意间抬头,看到了远处的林无忧。
无忧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表情,也不言语,神情有点困惑,也有一丝陌生。
陆万劫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一点点难过。
☆、没完没了
正午的阳光照在花园里,碗口大的血色玫瑰散发着迷人腐烂的香味。不知名的虫子顺着枝干爬到花瓣上,吸取花蕊里的汁液。
林无忧一个人坐在乳白色的台阶上,他的后背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点发痒,那两处增生的东西被紧紧地裹在衣服里,如今仿佛带了一点生命似的,要挣脱出来。
他过的是有几天没明天的生活。院墙外面每天都会倒下几十上百的尸体,下水道、小河沟里到处布满着变异的寄生虫。这一切比梦境还来得离奇荒诞。
这会儿大家吃过午饭,都回屋里睡觉了。林无忧站起身,在大厅的玻璃门前照了几下,衣服虽然宽大,但后背仍然可见微微的隆起。林无忧挺直了腰杆,努力做出一副光鲜漂亮的模样。
他原本想回屋睡觉的,却听见屋子里有低低的说话声。无忧有些疑惑,这房里除了陆万劫,难道还会有别人?
无忧推开房门,见到了那个总是跟着林铁衣的小跟班。小跟班踩着梯子,站立在高处,手里拿着一个灯管。陆万劫站在下面扶着梯子,手里还拿着电线钳子等物。两人正说得热闹,看见无忧回来,都怔了一下。
无忧看见这个小跟班,有点厌烦,轻描淡写地说:“怎么哪都有你?”
这话带着一点火药味,小跟班很老实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陆万劫正为今天上午杀人的事情郁卒,见他这样,也不搭话。
无忧回了卧室,在洗手间洗了脸,刚才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想洗澡。犹豫了一会儿,探头看外面,刚好看见小跟班收拾工具箱离开。陆万劫试了试电灯开关,觉得没问题了,也随即进洗手间洗手。
两人在狭窄的门口碰了照面。林无忧仰起脸看他,陆万劫别转过脸,一言不发地打开水龙头,挤了一点洗手液,哗啦哗啦洗手。
林无忧斜斜地倚在门口,透过镜子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陆万劫。”
陆万劫将凉水浇在脸上,停了一会儿才回应:“嗯?”
“你少和那个小白脸说话。”林无忧不高兴地说。
这话说的有点孩子气,陆万劫忍不住笑了一下,语气温和下来:“为什么?”
林无忧扁着嘴,用指甲划拉门框,嘟囔道:“他骂我。”
“他骂你什么?”陆万劫好奇地看着镜子里的他。
林无忧没好意思复述小白脸在车里说过的原话,于是梗着脖子道:“反正他不是好人,凶巴巴的,你不要跟他玩,会被他带坏的。”
陆万劫点点头,抓起架子上的毛巾擦脸擦手,对林无忧道:“他是个惯偷,在监狱里待过几年,挺机灵的人,可惜用错了地方。”他冲林无忧招手:“你来,我给你洗头。”
林无忧哦了一声,走到陆万劫身旁,还没开口,陆万劫低头在他衣服上嗅了一下,嫌弃地笑,低声说:“脏孩子。”
林无忧的脸立刻红了,夺过毛巾要把他推出去:“我自己洗,你先出去。”
陆万劫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这才发觉他的手腕非常纤细,像是被销减了一部分骨肉似的。陆万劫放轻了力道,唯恐不小心把他捏碎。
“你这几天觉得怎么样?”陆万劫担忧地看着他。
林无忧吓得满头冷汗,唯恐被他看出自己身体的异样,于是绷紧了脸,做出一副冷漠厌烦的样子:“死不了,放开我。”
陆万劫受他一顿抢白,有点郁闷,讪讪地松开他的手腕,关上门离开了。
林无忧确认门反锁之后,才艰难地脱掉衬衫和牛仔裤。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变形。胸骨与肋骨清晰可辨,两手骨架精瘦,两条腿却愈发地细长,足弓隆起的弧度很深,以至于他不能很稳定地站在地面上。
这样子并不可怕,然而已经足够怪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