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就那么皱着眉站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晏冷可一直瞄着岑歌,看岑歌皱着眉站着,以为是不想让自己进去住,晏大少爷当即接口道“二舅,不敢麻烦您,我一会还有事儿,就不进去了,或许改日再来登门。”
这一声二舅晏冷可是脱口而出,岑歌他二舅倒是没多想,以为二人关系不错,所以就随岑歌叫了,随即唠叨了岑歌几句好好陪陪同学等等等等,就先进去了,徒留下岑歌在原地瞠目结舌,这人,还真是……
“岑歌。”
“……嗯?”
“岑歌。”
“……”
“岑歌,陪我去一个地方可好?”晏冷装作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心跳却是骤停,屛住气,不敢看岑歌的眼睛,只低着头,双眼紧紧盯着岑歌的衣摆,等待岑歌的回答。
岑歌的心中早就乱作一团了,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回应。
晏冷突然伸手抓住了岑歌的手,另一只手把他掉在地上的袋子拿了起来,连拖带拽地把人带到了离这儿最近的宾馆,趁岑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晏冷就已经交了钱,压了身份证,拿了房间钥匙准备开门去了,等到岑歌明白过来自己处境的时候,晏冷已经反锁了门,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岑歌到底还是岑歌,是个头顶天,脚踏地的男人,是个狠下心便远走他方,十年不见的人,刚才只是太突然了,现在岑歌回过神来,便又变回了那个冷硬的岑歌,一时间,二人互不相让,空气好像在此时凝固成冰。
到底是晏冷先移开了目光,他本来在岑歌面前就觉得自己卑微得像一颗尘土,刚才能拖着岑歌到宾馆开了房,那已经是他最后剩下的一点破釜沉舟的勇气了,可岑歌一看他,他就觉得心虚。
晏冷慢慢地开始解自己大衣的扣子,随手把大衣脱下扔到地上,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服,很快就把自己扒了个一干二净。
岑歌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晏冷接下来要做的事无关紧要一般,只是他心里却越来越凉,凉得彻骨。
晏冷,你一定要把我最后的一点回忆都剥夺吗?
晏冷就这么赤着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向岑歌,直到晏冷突然贴上了岑歌的身体,直到晏冷突然笑了,直到晏冷笑着跪了下去。
刚才一步未退的岑歌,却在晏冷跪下之后想要后退,却被晏冷一把抱住腿,再也动弹不得。
“岑歌,你别这么对我,求你了。”晏冷原本是笑着的,眼睛里却突然淌下泪来,“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可你不能连一个悔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岑歌,你比我狠,说不要就真的不要了。可我不行,是我离不开你,岑歌,我是真的喜欢你。”
岑歌震惊了,他看得出晏冷真的是认真的,他的眼睛骗不了人,他也看得见,晏冷蓄满泪水的眼睛里,有他的影子,清晰得避都避不开,躲都躲不掉,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歌,我这人没爱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爱人,可我现在只想满足你所有的愿望,让你开心,让你快乐,让你拥有一切你想要的,让你幸福,让你笑,对着我笑。岑歌,我后悔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过,你知道,我惹过不少事,也闯过不少祸,桩桩件件,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可我现在后悔了,真的,我想用我所有去换时间倒流,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直到你讨厌我,或者到很久很久以后。
岑歌,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靠在我怀里,我们就站在南河边上看天上的烟花,一个接一个,每个都那么漂亮。”说完这句话,晏冷跪在地上,抬起头,那么虔诚地看着岑歌,眼睛里好像也有璀璨的烟火,只是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流得更凶了。
岑歌觉得晏冷的眼睛里有光,一下子就打在他心里,驱散了他所有的忐忑、不安和失望,他想,晏冷就像他生命中唯一的神明一般,播撒着神光,让身为信徒的自己有了光明,有了希望,带给他生命中所有的美好和感动。
“那么多的烟花,照亮了天,照亮了整条南河。可当我低头看向你的脸时,却怎么也看不清,怎么也看不清,就像,我抱着的人不是你一样,就像我根本就不曾抱着你一样。”晏冷像是要把二十年的苦痛煎熬全都化作眼泪流干,满脸都是泪水,那么汹涌,也那么痛。
岑歌就那么看着,看着晏冷跪在他脚下,看着晏冷流着那么凶的眼泪,可他却什么也没说,他本来就是一个孤僻的人,何况,他已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晏冷终于止住了眼泪,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就那么用手遮住脸,看不见表情。可岑歌知道,晏冷是在克制,这种情绪他懂,只是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在晏冷的身上看见。
晏冷慢慢把手拿开,跪着退了两步,跪在岑歌身前一步远的地方,伸手把刚才扔在床脚的袋子拿过来,从里面慢慢地抽出了一条鞭子,双手捧着举高,一条绞着钢丝的长鞭就这么出现在了岑歌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