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晟对他点点头,眼光一扫,只见鱼篓空空如也,问:“以前钓过鱼吗?”
温酌在城市里长大,哪里真钓过鱼,倒是钓过一种小毛鱼,红的黑的养在大水盆里,游客支一杆迷你鱼竿点一豆面团,过那钓鱼的干瘾。可惜这不过是在公园里商家招揽人气的游乐项目,野钓这种休闲娱乐方式,他是既没闲钱也没闲空,哪里钓过?
温酌张了张嘴,又不确定的闭上了。
殷鹤晟见他神色,才想起这到底是个失忆伤残人士,走过来收了杆子在钩子上重新上了饵食,又翻了翻下人给他准备的饵料,看似随便地抓了一小把洒在水面上,复又甩竿出去。温酌见他动作一气呵成,钓鱼跟骑马一样潇洒,心里暗暗羡慕。
一时无话,都默默地注视着水面,过了不多时,忽地水上涟漪四起,殷鹤晟心念一动,蓦地收杆,只见钓线末端赫然一条半尺来长的红色锦鲤。他动作快的很,温酌还由自不知所措,他已将鱼从钩上取下,放进鱼篓。再看温酌,眼里分明是佩服,不禁笑起来。
殷鹤晟惯于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忽地一脸笑意,温酌倒呆了。
这树荫虽凉快,只是蚊虫不少,他身上虽佩了驱虫防蚊的香囊,脸侧还是被叮了一个包,微微泛着红,殷鹤晟眼尖看见了,忽然鬼使神差伸手抚上他脸侧。温酌只觉脸上一凉,这才回过神来,殷鹤晟却已抽手而去,面上亦恢复成了淡然的神色。
他不觉有些恍惚,脸上那处只觉麻麻痒痒的,连背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又听殷鹤晟对他道:“此处蚊虫多,你要钓鱼,改日我带你去个地方。这池子里的鱼养得傻了,钓起来没什么意思。”
温酌心中腹诽想着自己傻鱼都钓不着,哪儿又能去钓野的。不过能出去玩玩倒也不错,他点了头又拾起鱼篓,只见里头那锦鲤犹自还在不断挣扎。
殷鹤晟问:“你这是想吃鱼了?”
温酌被他识破,也有些不好意思。答他道:“我从前吃过一道水煮鱼片,鲜香麻辣,滋味极妙。”说罢又不知怎么往下说了。上京人士大多嗜甜不嗜辣,也不知殷鹤晟吃不吃。
这不过是一桩小事,殷鹤晟见他兴致高,想到他惯会在饮食上想花样,也来了精神,便道:“想吃就吩咐厨房做吧。我也尝尝。”
第60章 第 60 章
这水煮鱼做来不麻烦,只是调料颇难得。别院的厨子还是王府里特地带来的,这回受温酌差遣也是受宠若惊。这时辣椒已传入大歆,只是上京地界四季分明,气候宜人,不像南地湿气深沉须得食用辛辣祛湿解毒,是以要用辣椒倒要去药铺买了。
温酌做事细致,颇有点强迫症,捣弄吃食上亦是如此。又让人把厨下用的调味香料,拿来给他一一看过。这才教了这道菜的做法。
殷鹤晟在一旁只是默默,见他这番折腾,心下也有些期待。
自梁妃故去,洛王的饭桌上便冷清了许多。来到别院后,殷常夏又中了暑气,这几日也是茶饭不思。
这餐桌上便只剩下殷鹤晟一个了。好在有温酌相陪,也不算寂寞。
这水煮鱼做得之后,同其余菜点一块送来,让人试了毒。殷鹤晟才拿起筷子。
温酌眼瞧着他夹了一片鱼片吃进口里,倒是细嚼慢咽,完全不像被辣到的样子。
温酌亦夹了块品尝,滋味还算不错,只是厨子到底手生,不敢放太多辣椒,因此味道还不带劲,这当然是温酌的看法。
能吃到水煮鱼,也算是得偿所愿。
只是殷鹤晟没被辣到却有点遗憾了。
食不言寝不语。奈何温酌的视线太过热烈,以至于殷鹤晟先开了口:“你盯着我作甚?”
温酌问:“殿下不怕辣么?”
殷鹤晟颇是无语,倒也有些耐心跟他解释:“我年少时去过南地,南人喜食酸辣。”
温酌听罢,这才恍然。
殷鹤晟又问:“怎么用的鲶鱼?”
温酌道:“鲶鱼肥厚,质地细嫩,烹制鲜香,关键是刺少。锦鲤刺忒多了。”
那条红鲤已被温酌养在了盆里。
这顿饭温酌吃得香,只是辣味上火,转天嘴里就发了好几个燎泡。倒是殷鹤晟吃得也不算少,倒是半点无事。温酌嘴疼得厉害,喝了好几天莲子羹,都快赶上常夏了。
他虽在泠山别院消暑,却也帮着殷鹤晟做了些琐事,替洛王核对礼部细务。裴云对此很不解,因为温酌做这些的时候殷鹤晟有意无意地总要从旁指点,教了他很多为官之道和朝廷格局。这事按理说该是温士郁教他才对,但是洛王对此却毫不在意,乐得同温酌说这些。裴云心里暗暗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又不敢乱猜。
皇帝近来脾气很大,好几次在早朝上发了火。
洛王却是淡定得很,他心里清楚只是因为霜君的忌日近了,父王心中焦躁,于是在朝上更加收敛心神,进退有度。襄阳侯乃是积年老臣,这些事情比他还清楚,况且皇帝待这个亲外甥不同旁人。饶是皇帝脾气大,他的日子还是顺顺当当的。
因着温酌同洛王走得近又得洛王的赏识,如今这两人在朝中很是融洽,又逢了太子倒霉,两人心情更是大好。
唯一不同的是,殷鹤晟还要顾着所谓的手足之情,去探望了太子一回,送了些药材去。他素来冷然,太子与他也无甚太深的交际,又是挨了打要养伤面子上挂不住,便借口伤重睡了没见他。殷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