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王钺蹲在了一边,胳膊抱着头,声音越来越低,“为什么就我是这样啊……我死也死不掉,活也活不了……”
王钺哭了。
卢岩长长地叹了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着,脑子里很乱。
王钺蹲在旁边一直在哭,卢岩对眼泪没什么感觉,任何人在他面前的哭泣,无论是喜极而泣还是潸然泪下,都不会让他有什么触动。
但王钺的眼泪卢岩还是在意的,因为这家伙一旦情绪不稳定,自己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王钺,三七,田七……”卢岩点上了烟,盯着烟头,“小七七,喂。”
“嗯?”王钺鼻音很重地抱着脑袋应了一声。
“去吃星巴克吗。”卢岩看着他。
王钺很快地抬起了头:“吃。”
“走吧,带你去吃,”卢岩站了起来,抓过钱包塞进裤兜里,谁死谁倒霉吧,“你去找个身体。”
“真的?”王钺跟着也站了起来,“真的?”
“嗯,”卢岩看了看手机,“你找合适的身体要怎么找?”
“就街上转,有合适的我能感觉得到!”王钺说完又有些迟疑,“就是……可能会……挺久的……”
“找吧,我三天不吃饭没事儿。”卢岩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一星期没吃饭也没死呢。”王钺跟在他身后很快地说了一句。
“一星期没吃饭?”卢岩回过头。
王钺说完这句话之后看着他,脸上似乎有些迷茫:“啊。”
“你有过一星期没饭吃?”卢岩不太相信,这年头要想一星期没饭吃不太容易,垃圾堆里还经常有整袋的过期面包呢,何况王钺说过自己一直在研究所里呆着,堂堂一个研究所,就算是研究屎,也不至于没饭吃。
“我一星期没饭吃?”王钺迷迷瞪瞪地说,“为什么?”
“你问我?”卢岩关上门,随手揪了根头发塞到了锁眼里,压低声音,“你自己说的没饭吃。”
“我不知道,”王钺想了想,“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算了,”卢岩对王钺混乱的脱节的记忆失去了信心,转身往楼下走,“先吃吧。”
卢岩把停在楼道里的电瓶车推到街边,坐到车上之后,看到对街路边停着辆破得敞开车门高歌一曲《带我走》也不会有人感兴趣的小奥拓,后座还拉着窗帘。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卢岩没有发动车子,慢吞吞地点了根烟,拿着小电瓶的钥匙在车头上戳来戳去,“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走啊。”王钺在旁边看得着急。
“带我走……王钺,”卢岩低头继续弄车头,“帮我个忙。”
“什么忙?”王钺马上凑到了他身边。
“对面那个车,你过去看看车上除了司机还有没有别的人。”卢岩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
“好。”王钺也没问为什么,往小奥拓那边跑了过去。
卢岩余光能看到王钺围着车转了两圈,还把脑袋探到车里去看了看,然后跑了回来。
“就司机一个人,没别人,”王钺汇报,又回头看了看那边,“卢岩,那个司机……”
“嗯?”卢岩发动了小电瓶。
“他的身体我能用。”王钺说。
“不用他的,”卢岩把车开下了人行道,往路口加了速,后视镜里能看到王钺正从他肩膀上探出脑袋来,“你不坐车能跟得上么?”
“能啊,你要我下去啊?”王钺问。
“就问问,坐着吧。”卢岩拐上了大街。
找个合适的身体比卢岩想像的要难,王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快一个小时了也没见回来。
卢岩百无聊赖地坐在市中心广场的音乐喷泉旁边看着大屏幕上正播的一部年头久远的原声电影,他看得挺投入,还唏嘘了一小会儿。
他一直觉得广场的大屏幕挺逗,要贴近市民放个电影什么的,又要透着文艺高端的劲儿,所以电影全都没字幕,学生来这儿练听力不错,还能就着音乐看看广场舞体会另一种思想境界。
卢岩有点儿饿了,他吃饭还算有规律,一天三顿误差不会超过一小时,今天这都快八点了还挺着。
在他打算去买个热狗垫垫的时候,一个中年大叔从广场舞大妈群中穿过向他跑了过来。
“卢岩!”大叔笑着冲他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