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起身走到前面,跪在子寰旁边:“臣还从未听过这么不稳妥的建议,更是从未想过,祁尚书竟然对前方局势如此无知。”
这样简短的两句话在明堂里炸了锅,当朝侯爵指责兵部尚书对前线无知,这还了得。
“悠扬侯,本官念你年少无知,但我是一部尚书,也由不得你血口喷人。”祁百里愤愤的说到。
“噢?祁尚书,我来问你,蜀军出关大军有多少人?”沈白看也没看他问到。
“十二万。”
“是,十二万。”沈白点点头:“蜀中人口稳定,兵源充足,一直是对外征伐的后方,但是历来都是抽调男丁至前线军营集训,然后以边军身份参战御敌。可此次,事出紧急,兵部请旨急调蜀郡十二万大军出征,务求以人数压倒对方。”
“这些是不假,悠扬侯你的重点是什么?”宇文拓问到,他心里的好奇此刻比之朝堂上的争论还要更甚,因为沈白从不是科班出身,思考的方向也都是另辟蹊径,却总能独揽众山小。
“不对的是出关的时间。”沈白回到。
祁百里冷笑:“出关时间有何不对,蜀中大军出关,遏制了党项继续西下,止敌于西凉府,有何不对?”
“你的错有二。其一,蜀中常备军力不少,你却连接壤大理的眉州军都调了上去,蜀军出关正值盛夏,战士最多所带为秋衣,西北苦寒,甘州八月即飞雪,将士却单衣来御敌?你谈收复失地,简直是白日做梦。
其二,如果你以蜀军驻守京兆府,京兆西北军二十三万出征西凉,一切难题皆无,现在两路大军云集西北都护府,京兆空虚,如果敌军由芦甘而下,岂不是要直逼京兆,兵临河南,威胁汴京?”
“这,西宁府有大军驻守,又岂能轻易突破。”祁百里狡辩到。
“党项借助回鹘,吐蕃,作为两族抵御契丹的前哨。党项王拥兵不下二十五万,还不算上两国援兵,此次十五万铁骑就使我四十万大军被耗,若是两国一族集结三十万大军破西宁又当如何?”
“你不过是纸上谈兵,怎敢断定敌军动向。”
沈白轻笑道:“那我们回过头说说蜀军御寒的事情。”
“朝廷已经拨了冬衣,怎么又会是单衣对敌呢?”祁百里恢复了一点底气说到。
“说的好。”沈白轻喝到:“此次朝廷拨冬衣七万五千件,运到西北的有多少?”
说完他看看万金侯黄六七:“万金侯的船队负责运送,可如实告知否?”
“两万五千件。”黄六七回到。
“两万五千件,还有五万件是十小将穿在身上带走的。”沈白的声音像刀一样,刀刀见血:“而另外由汴京出发到北原和辽东的军士,也一样是秋衣出征,自求多福。”
“祁尚书,你怎么说?”越王都不悦的问到。
“这,这。”祁尚书满头大汗,“微臣该死。”
“就这样还敢让亲王代天出征,首先我们的对手是党项,没有立国也没有称王,而我们则要以天子之尊的声誉去征伐一个部族?如果是一个必胜的大战也还罢了,可前线战士别说打,北风萧瑟就要使十几万大军战力减半甚至是冻死疆场,前线其他路的大军心里怎么想,不心寒吗?”沈白紧逼的说到:“上兵伐谋,我军却以多取胜。以多也就罢了,却军需不足,军需不足倒也其次,连死战之心都没有,数倍于敌还在犹犹豫豫,说是没有统一调度,难道兵部连总体的战略部署都没有吗?
人说高屋建瓯,我们今天以数十万之众对十数万之兵尚且如此。
他朝若是与契丹带甲百万决战,岂不是要三百万大军尽数迎敌,还要天子御驾亲征才行。”
明堂之上,静得如死了一样,针落可闻。
“臣等有失察之罪,请陛下恕罪。”左右丞相同时起身请罪,满朝的文武勋贵也一起行礼:“臣等有罪。”
祁百里低头,脸都快贴到地上的金砖,“臣愿意镇守西北,与西北都护府共存亡。”
宇文拓没有心情理会祁百里,而是打量似的看着沈白,心里不禁揣测,一向躲在人背后出谋划策的沈白眼下突然跳出来搅局,是因为慎亲王吗?
“准奏,封东平侯为西北都护府大都督,全权统领辖内各路大军,封祁尚书为西北巡检使,务必办好西北军需。同时命蜀军回防京兆府,休整后镇守关中门户。
西宁府诸道加紧防备,蜀军再出两万集结汉中以为策应。”宇文拓的命令十分明晰,没有再言速战,而是站在迅速补漏的结果上部署,同时又把祁百里支了过去,算是圆他誓与西北共存亡的军令状。
同时有他这个兵部尚书在,西北军需再拖,就是他自己在玩命。
“陛下圣明。”群臣一起山呼到。
右丞相王名章低头奏到:“我军半数不耐苦寒,北原、辽东不容有失,还请陛下继续派出巡察使督防两府,以为万全。”
王名章是皇后的老子,满朝清流之首,他话一说口,群臣附和:“丞相言之有理。”
“悠扬侯见识超凡,臣举荐他巡按辽东,以应万全。”庄妃的老子大理寺卿顾昌勇也奏到。
沈白在一旁心里冷哼,报复还来得真快,这么说兵部尚书和他们顾家是一伙的。
“北原兹事体大,老朽久未活动,但是尚能拉弓拔剑,愿意前往。”静妃的父亲一品抚远大将军杨敬禾也奏到。
“准奏,至于辽东,朕想听听悠扬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