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看看坐在左首第二位之尊的子寰。
子寰起身:“臣有感国家危难,前线战士钱粮紧缺,深感悠扬侯和万金侯之表率,实为惭愧,特愿捐出慎亲王府封地及积蓄,共体时艰克服国难。”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的大臣勋贵心里一惊,捐出封地,这个听都没有听过,更没有这样的先例,只有犯错的皇亲才会被削除封地爵位,但是慎亲王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突兀。
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宇文拓都没有想到,宇文烨能这样的决绝,他是要他的财富,但是却没要他的封地,这样不合祖制。
“封地是太上所赐,朕若收走,就是违背祖制,但是慎亲王其心可嘉,朕就两相折一,封地保留,所收的供奉由国库暂借,只是借,待到安定,全数奉还。”
“多谢皇上。”子寰谢恩起身。
相比昨天,宇文拓没有得寸进尺的要他的封地,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越王看看,无奈的起身:“本王也不能被你们年轻人相比下去了,就把封地的供奉也借给国库吧!另外,慎亲王借出多少,本王一样。”
越王说的话就要高明许多,既不落于人后,又拿捏得刚刚好。
谁都知道两王的封地不同,咸阳和吴江的富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两位之前地位隔了很大,俸禄上就差了一大截。
宇文拓起身,亲自对越王半鞠一躬:“多谢皇叔体谅。”
越王赶紧回礼皇帝:“都是为了天下苍生,陛下无须多礼。”
朝堂上不少朝臣都是人老为精的,一个个起身。
“臣等家资不比两位王爷,更无封地,但是愿意捐出一年俸禄,以报天恩。”群臣难得口径一致的喊道,所有人都起身,连带沈白和万金侯父子一起大礼参拜。
云安殿上,尽是君臣一心,众志成城的感人场面。
沈白心里有所感触,子寰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却带了一个这样的头,看起来慎亲王大公无私深明大义,但是背地里就连越王也说不定会怎么戳他的脊梁骨,这样的不理智,怎么看都不是子寰这种小心谨慎的人会犯的错误。
唯一的解释就是和自己一样,子寰被宇文拓给拿捏在了手上。
看着一脸君臣一心表情的天子,沈白有种‘影帝’的钦佩感。
而宇文拓看看满朝勋贵们的热情,心里松了一口气,身旁的太监们在汪公公的指挥下带着纸笔在各位大人们面前趁热打铁,直接问清楚捐献的数字。
不少臣子脸皮薄的,除了一年俸禄,多少都还出了再点血。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一国之君敛财到此,也已经登峰造极。
就这点,甚至连皇帝身边最亲近,也是最清楚皇上的殿前督检点舒昱都对宇文拓深表佩服。
在宇文拓心里,他问心无愧,只要能达到目的,怎么样都不要紧。
宫宴结束时,沈白随着众臣一起步出云安殿,走着走着,就走到子寰身旁。
感受到有人撞了撞自己的肩膀,子寰看看是沈白,露出一个一如往昔的笑容。
第46章 再叙前程定‘垦殖’
子寰轻声道:“阿白封侯,都没去给你道贺。”
步出宫的道路悠长,两旁站立的莽龙紫袍禁军作为指引一般,走着走着大臣们熙熙攘攘的走得有点开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边走边说话。
沈白和子寰一起走着,在月色和路旁宫灯下也就显得十分的普通。
“子寰封亲王,我也没去道贺,岂不是一样失礼。”沈白打趣他到。
“后天阿白若是得空,咱们一起出城去骑马吧,我之前说了要给阿白一匹马的。”子寰袖子里的手轻轻握握沈白的手掌。
秋夜里的凉意被手掌的温度消弭。
“好。”沈白轻轻回握下他。
这样大男孩之间的热络对沈白而言是正常不过,虽然子寰性格文静,但是却不乏坦荡和担当。
子寰用力握握沈白回握的手掌,像是吸收力量一样,然后松开了两人的手。
骑马而行的舒昱是宫内除了皇上之外唯一一个可以不用禀报就在御道骑行的人,这是职责的缘故。
骑行到宫门口,第一重宫门内的广场上是各家官员的车驾。
走上城墙,可以看到内外换防军士的步调。
城墙黝黑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与另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拐角处争论,少年不悦的从黑暗中走出,舒昱看在眼里,手招招一个军头快来。
“去跟着看看那个中年男子是谁家的。”舒昱本能敏感的扑捉到什么。
沈白在宫门前广场与子寰告别,登上车驾回家。
今夜的事情变化得太快,沈白思虑起来,觉得林林总总都与宇文拓的大计划有关系,前线的大战还没有完全开打,但是宇文拓的步调却并没有放在大决战上,这里面或许与他的秘密安排颇有关联。
坐回书房,拿出本新的册子,用笔开始写下自己的观察。
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分析收集情报,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宫里那位,也在做同样的事情,甚至做的比他还要好。
写完寥寥的几页,发现自己的字实在太丑。
来到这里后,几乎没怎么提起笔,除了在墙上洋洋洒洒的题字。
自己几乎没有写过小楷。
暗自叹了一口气,从书柜上拿出一本沈学士收集的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