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钺抬眸,和豫王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他的语气淡淡道:“此事该由陛下决定才是,不是你我可以论定的。”
闻言,豫王耸了耸肩,道:“也是。”
赵寅坐在上座,面容威严道:“此事,朕已经有了决定。”
赵寅的视线落在赵荣身上,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杀意,他压下心头的不甘和愤怒,沉吟道:“不论是何缘由,此事终究因皇叔你而起,你虽然并未包庇戎修诚,也试图捉拿他归案,但戎修诚依然逃脱在外,而琅儿也为他所伤,至今卧床不起,你确实有错,不过也有将功折罪。”
指尖轻点了一下桌面,赵寅继续道:“如此,便按照小皇叔所言,罚你禁足半年,罚俸三月,你可有异议?”
赵荣低着头,道:“微臣领命,谢陛下。”
尽管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充满认罪之意,可他的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笑的极为满意。
这个责罚,就是他的结果。
似乎是有些疲惫了,赵寅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而后摆摆手道:“今日的论事就到这里,诸位爱卿都先行退下吧。”
闻言,一众官员行礼后,就纷纷退了下去。
施南钺和豫王故意落在人后,在所有官员都离开后,他们便停下了脚步,转身重新回到御书房内。
此时,赵寅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愤怒,一张脸完全黑成了锅底。
看到他们回来,赵寅的脸色虽然还是难看,但好歹也收敛了一些,他示意他们二人坐下,然后又让身边的太监去外头候着,不许任何人进去。
御书房里。
赵寅看着豫王,眼里闪过戒备和疑惑,他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小皇叔,你今日所做之事,朕可否认为,你是愿意支持朕了?”
豫王此时已经敛起方才那副闲散的模样,恢复了认真,他颔首道:“是,陛下可以这么认为。”
赵寅眯了下眼睛,又问:“朕可否知道缘由?”
这么多年,他这位小皇叔始终保持中立位置,一直徘徊在几者之间,从不真正表露出愿意帮助谁,但如今却突然改变了心意,他必须要知道缘由。
抬眸看了一眼赵寅,豫王也不隐瞒,他冷下声说道:“他妄图要动本王最在乎之人。这世间万物,皇权富贵,本王皆不在乎,但唯有他,是他人万万碰不得的。”
听了话,赵寅不禁诧异,待反应过来后,他便盯着豫王许久,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豫王任由赵寅看着,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端起书案上的茶盏,赵寅饮了一口茶水,又问道:“小皇叔你如今将此事告诉朕,难道不担心朕也像赵荣那般,会对那人出手,捉拿他来威胁你吗?毕竟,朕对小皇叔你,也是十分忌惮的。”
豫王手中的十分之一兵权,亦是赵寅的心病之一。
“你不敢。”豫王轻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将赵寅的恐惧全部揭露了出来,他娓娓道:“你虽然忌惮本王,但你更害怕皇兄,皇兄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着的,就是你身下坐的位置,并且为此步步为营,又私自养兵,还与外敌勾结,这些你都清楚得很。”
“皇兄那里早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你如今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除去他,而同时,你也害怕本王会和皇兄联手,因为一旦我们二人联起手,你的皇位必定不保,所以你先前三番四次地让施将军来寻本王,就是为了要本王一个不会与你对立的承诺。”
抬眸,豫王注视着赵寅,轻声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轻易去得罪本王,将这段关系置于冰点,陷自己于被动之中?”
“……是,确实如小皇叔你所言的,朕确实不会动他。”赵寅怒极反笑,他放下书案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非常,不过这份疼痛,也令他清醒。
他知道自己怒的不是豫王的态度,而是豫王说得都是事实,他虽然贵为天子,但却有很多事,身不由己,就如豫王所说的,他不能动豫王珍视的那人,也不敢去动。
沉默了许久,赵寅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浅浅地叹息了一声,开口道:“也罢,朕信你便是。”说着,他又朝施南钺看去,问道:“南钺,你那里准备的如何了?”
施南钺回答道:“差不多了,就差戎修诚他来自投罗网了。”
“很好。”赵寅满意地点了点头。
后面,施南钺又将今日发生的事,跟赵寅说了一遍,但是略去了关于林言的事。
他答应过沈奕瑾,会保护好林言和林老头。
闻言,赵寅的眼里浮现些许喜色,情绪这才好转了一些,他点头道:“这李义必是十分重要之人,捉到他后,且让赫章去好好审问一番,或许,他能说出许多有用之事。”
顿了顿,他又若有所思道:“若是能从李义口中拿到赵荣意图谋反的直接证据就好了……”
之后,他就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赵寅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有些疲倦道:“南钺,此事就交给你了,一旦有了结果,就及时来告诉朕,朕现在有些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施南钺看了一眼赵寅,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便道:“陛下,请您保重身体,勿要病倒了。”
赵寅对施南钺笑了下,道:“朕会的,南钺你无须担心。”
施南钺又想起林老头的话,道:“对了,微臣还有一事,林大夫他想要再入宫一次,替皇后诊脉,看娘娘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