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勾上半身后撤,半靠椅背,眼眸里晦暗不明,他直言:“扔了。”
“什么?”许从一惊了一下,瞳孔不自觉扩张,满脸满眼的难以置信,“你扔了,为什么?”
“我不做赔本买卖。”嬴勾意有所指。
许从一想不通:“不会牵扯上你,录音笔我会备录一份,以匿名的方式交给警方。”
“还真是天真。”嬴勾笑着看许从一,笑容里不掩嘲讽。
“你一定没扔,开玩笑的对不对,麻烦你还给我。”许从一坚持一定要录音笔。
“不相信?”
许从一摇头,肯定不相信。
“但我真扔了。”嬴勾嘴角的笑一收,声音跟着下沉。
“我不明白。”许从一道,明明之前都约定好,为什么嬴勾会出尔反尔。
嬴勾一臂落座椅扶手上。
“当时包厢里除开曹越带来的人,就你我是另外的,你如果真把录音笔交给警方,你觉得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会是谁?”
“他曹越的具体身份你知道多少?他曹家做什么的,别告诉我,你一无所知。”
接连数个质问打得许从一有些难以招架,他整理了一番,一个个问题回:“就算要怀疑,未必怀疑到你头上,也许包厢被人安了录音器。曹越家里,有点军政背景,但现在是法制时代,犯了法,只要证据确凿,他曹越逃不了。”
他言辞凿凿,好似真的会如他说的一般。
“你调查得还不够仔细,要是仔细的话,应该知道,曹越一年前不只撞了人,还把人给撞死了,当时目击者有,监控视频也有,你猜结果如何?”嬴勾言笑晏晏。
许从一心中渐凛,就他所见的,曹越现在什么事都没,那么就是说,他轻而易举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许从一抿了抿唇,脸色微变。
“所以你觉得,靠这一个小小的录音笔,你能达成所愿?”嬴勾声音冷了下去。
“我……”许从一一时语顿。
“曹越这人不是什么善者,说是睚眦必报都不为过。你去惹他,嫌活得不够舒坦?”嬴勾继续逼问。
许从一身躰略往后几不可察地移了一点。
在嬴勾接二连三的质问里,心里原本做好的打算面临奔溃的迹象。
他还想挣扎一下,只是不愿意就那么轻易接受这个事实,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但不是因为失败,而是觉得倘若嬴秀得知这个情况,恐怕会很受打击。
一想到嬴秀会为此难过,许从一就觉得特别自责。
“不会吧,应该不会的。”许从一笑容苍白地说道。
嬴勾抬目瞧着他,冷峻容颜里讽刺意味颇为悠长。
许从一嘴巴无声开阖了一下,似乎也是这时候,他想起来医院里发生大那件事。
其实当时他就该看明白的,曹越这个人,不是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能够撼動的。
是什么给了他自以为是的错觉,许从一眉宇间深拧了起来。
心绪霎时混乱,难道就这样算了,难道就真的没有可行的法子了。
许从一垂落的目光,在偶然抬起间,碰及到方桌后始终都注目他的男人。
这个人既然比自己考虑得更全面,那么是否他有更好的法子,让罪恶者能够接受惩罚。
恰在这个时候,不久前发生的事,突然跃进许从一脑海,这是第二次见那个地中海半秃顶的男人,上次对方凶神恶煞,一副拒不还贷的傲慢样,这次,却是主动将贷款全部还清,看男人面容,分明是在惧怕和恐惧着什么。
他能恐惧什么,这里除了人之外,还有……
对了,还有鬼,许从一眼睛一亮,跟山泉涤过一般,目光如炬,面色陡然璀璨。
“请再帮我一次,你想吸食我鲜血,都可以,吸多少都没有关系。”许从一往前走了两步,丝毫不惧。
嬴勾微眯着眼,审视着身姿笔直站几米开外的青年。
他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结果却偏要一根筋走到底。
这当然是他所喜闻乐见的,许从一求他的越多,彼此牵连越深,到某一天许从一想从他这里脫身,就不是他本人可以选择的。
何况选择权,他从来不给别人,由他自己掌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嬴勾两手合十,搁在身前桌面上。
机会他给了,至于许从一能不能把握,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嬴勾静等着许从一的答复,以为许从一或许会有几秒时间迟疑,然则他话语刚一落,许从一就即刻给了他的答复。
“我知道,但比起我丢失一点血液,我更想让肇事者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更想嬴秀尽快远离这些麻烦,面容上重新绽放笑容。”许从一言辞恳切,眼眶里盛着的星海,令听者心海陡然一凛。
这个人,胸腔里的那颗心,在为他的侄女所跳动,嬴勾连亲情都感受得几近于无,就更遑论爱情了。
忽然的,有种意外不太舒服的感觉漫了上来,他试着去抓,感觉瞬间逃逸开。
“成交。”嬴勾眼眸暗沉沉的,外面阳光将房间照得透亮,只是这些光亮,无声绕过嬴勾身躯,他整个身躯都笼罩在灰暗中,周围似是有诡异的漩涡在慢慢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并以很快的速度,就要蔓延到许从一那里,然后将他彻底吞噬。
房间里空气沉重得,呼吸一下,都得花费极大得力气,许从一胸口起伏幅度渐大。
砰!什么东西裂开,一并把沉闷空气带走,许从一深深吸了以后气,再缓慢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