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秦宝进来的小姑娘过来了一次,带给他一个凳子,秦宝就在场边坐着,围坐的都是助理,剧场的助理和艺人的私助。
旁边是个不认识的小伙,一直很紧张地盯着场中,这会儿见顾导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微笑,稍微放松下来了点,回头不打紧,回头发现身边坐的人自己不认识就算了,看清秦宝的口罩上写的字,小伙差点笑出声,连忙捂嘴。
秦宝眉毛动了动。
“兄弟,你这口罩不错,哪儿买的?”
“网上。”秦宝压低声音。
他戴的是个黑色口罩,时下流行,上面可以自定义写网络流行语,秦宝带得口罩上写了两个字“总攻”。
“好看。”小伙连连点头,“你是谁的助理?没见过你。”
秦宝想了一下,说:“剧组请我来的,还没给我分人。”
“哦哦,我跟郭老师。”小伙一脸艳羡地望着场中,声音很小地说:“郭老师很努力,能上顾导的戏,吃了不少苦,天天在家打咏春拳,锻炼身体,不跑够一个小时不下来。”
其实秦宝知道的艺人都努力,这个圈子年轻人、有钱有点背景的新人、等着机会上大导大戏的艺人,多如过江之鲫。每个机会都来之不易,尤其是顾连海这种,奖项拿到手软的导演,拍一部都是钱,能不能得到认可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拍出他认为可以算“合格”的镜头,否则,导演当然不可能撂挑子不干,但他会抓着你一场一场地磨。
很多年轻演员,在名导手里走一遭,整个脱胎换骨。遭罪,但也有效。
秦宝在场边静静坐着等,看得很认真,他坐这儿不能完全听清顾连海跟演员说戏,一边看闻容羲,一边留意顾导。
接近七点半,场中郭辉若突然一声崩溃大吼。
秦宝站起身,再次看表,又看了一眼闻容羲和郭辉若对戏,把刚才因为嫌热摘下来的帽子重新戴到头上,悄无声息离开了场地。
八点五分,秦宝回到之前路演的剧院门口。
一看到秦宝,张斌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连忙过来,用手机叫了车,两人去机场。
秦宝好像不太高兴,张斌没多问,到机场后就去换票。
秦宝无聊又茫然地站在那里等人。
这个点儿的机场人来人往,不少航班延误,刚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过了几分钟,机场外面倏然一道雷劈。
划破天穹的强光之后数秒,雷声从机场上空滚过。
雨势从小到大,仅仅过去了五分钟,雨水从玻璃外墙上滚过,好像把所有人装在矿泉水瓶子里,扔进一条湍急的河流。
张斌过来,说:“走吧秦老师。”
秦宝一低头,跟着张斌,没走几步,听见有人喊他。秦宝一脸茫然回过头去。
门口一个被雨淋成落汤鸡的男人冲了过来,休闲款的灰色t恤粘在身上。跟秦宝一样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
那一瞬间秦宝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秦老师?”
秦宝转过身,朝男人的方向走了两步。
这地方每天都上演着迎来送往的悲欢离合,在机场拥抱、亲吻甚而痛哭的人太多了。
闻容羲从人群里跑了过来,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脚步放慢,看到秦宝茫然的双眼,一股说不清的感情涨满他整个心胸。闻容羲大步走来,把秦宝一把按在怀里,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一道炸雷惊得秦宝身体下意识一抖。
闻容羲紧紧抱住秦宝,片刻后,小心松开,他扯了扯裤子,整理衣服,同时帮秦宝也拉扯了两下衣领。
旁边有两个女孩放慢脚步,疑似看出来什么。
张斌走上来:“大哥放心嘛,跟到我你有啥子好不放心的嘛?”
女孩们走了。
闻容羲站着喘息,车子在机场外面停好,他忙不迭一路跑过来的。
他们站到角落里去,帽子、口罩都不能摘,闻容羲牵着秦宝的手一直没松开,手指不时捏一下秦宝的手掌,就像给他按摩。
找了间店,两个人偷偷摸摸,地下组织一样找了个椅背上方有一丛植物遮蔽的卡座,面对面坐下。
张斌去买饮料了。
闻容羲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明明确确写着激动,他还没能完全从那股如同街面上的大雨一样激烈的情绪里缓过来。
“来探哥的班怎么不早说?”
秦宝现在心跳还很激烈,闻容羲刚才抱他那一下硌得他手臂还有点痛,但他好喜欢。
“嗯?问你,怎么不提前说?”闻容羲眉毛一扬,尾音带点得意的上扬。
“突然想去看。”秦宝顿了顿,“主要想看看顾导的剧组。”
口罩贴在闻容羲的脸上,映出英俊的轮廓,他锋利性感的嘴唇也从湿透的口罩上透出来。
闻容羲抬手把口罩摘了。
吓得秦宝差点叫出声。
要是让人发现闻容羲在这儿,怕是要把这间店挤爆。
然而,一看之下,秦宝忘了叫,只觉得鼻子发酸。
在剧组离得远,他不太能看清闻容羲的脸,现在这么近,让秦宝看清了闻容羲瘦了不少的脸,不知道是泡久了水,还是没休息好,脸色带点病态的白,眼下两圈阴翳。
“怎么瘦这么多?”秦宝情绪有点激动,声音带着抖,“生病了?”
闻容羲歪过头,嘴角带了抹意味深长的笑。
秦宝给他无所谓的态度给气得,恶向胆边生地说:“找医生看了吗?怎么回事?”
“得绝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