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会蔓延,”丽萨抱着一本书说,“我们没见过从献祭术中苏醒的魔鬼灵魂,但可以根据记载,来看看曾经的魔鬼什么样的生物。”
她把厚厚的书翻开某一页。“为避免卡萝琳、卡尔这些人听不懂,我就不念法术细节了。只说比较有代表性的事件,比如,领辖血族鲁韦家族是遭到魔鬼攻击而覆灭的,圣殿骑士团曾因与魔鬼交战,一夜之间战死千人……”
克拉斯说:“也不用太悲观。想想过去,各种生物曾经联合起来,把魔鬼消灭得一个不剩……除了剩下我。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再来一次胜利?就算祭品会变强,他也只有一个,而我们有协会、猎人、各处的黑暗生物,我们数无可计。总会有办法杀了他的,尽管让他出来吧……”
“你说得像世界大战一样,”杰尔教官提醒说,“这会牵累多少普通人?”
克拉斯回以微笑:“如果是这样,我有个建议,也许值得试试。”
“是什么?”
“是个现在很少见的古魔法。由于成本高、准备时间长、没什么切实意义,所以很少有人愿意筹备它。”
约翰猜到了克拉斯所指的东西,毕竟他们一起经历过。“你是说……”
“对,实体沙盘空间。”
“沙盘空间!”驱魔师们惊叹不已,“道理上是可以,我们可以直接用黑月家土地做培养池,把祭品也包含在沙盘里……确实是减少伤亡的办法,可魔鬼不会挣脱它吗?”
“也许不会,”丽萨从书籍纸张里抬起头,“从留下的记录看,以前的施法者也曾经利用沙盘空间对付过魔鬼。他们为保护人口密集地区不被殃及,就想办法把自己和魔鬼一起困在里面,直到获胜或战死……但是,有两个问题。”
她看向克拉斯:“第一,虽然记录表示魔鬼不会打碎沙盘空间,但复苏祭品其实比昔日的魔鬼更强大;第二,就算不能破坏,魔鬼也能够从正确的出口离开,直接走出沙盘。以往有大量这样的记录。据我所知,前不久克拉斯也这么走出来过,沙盘的出入口并不具有分辨种族的能力。”
“我们有办法的,”克拉斯双手撑住桌子,微笑着说,“在出入口用他的真名做束缚咒文,他就不能出来了。”
驱魔师们都愣愣地看着他。其中一个说:“呃,我确认一下,那魔鬼的真名……也是你的真名?”
“当然,我之前已经承认过了。”
“我们用你的真名施法,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担心我自己也被束缚住吗?”克拉斯摇头,“我不担心。举例说……假如现在我想杀光在场所有人,你们是无法阻止我的——真名那一套来不及立刻使用。你们拿我没办法,就只能同意和我共事。同样,如果将来你们要用真名控制我,我也无法阻止你们,那时我只能屈服。所以,现在你们能不能活着,取决于我是否想杀戮;将来我能不能活着,则取决于你们是否相信我。看,既然我们彼此都没什么选择余地,只能走这条路,那还担心什么?”
人们很清楚,克拉斯说的话并不仅仅是比喻,他确实有杀光在场所有人的能力。
也许有人能“劝阻”他,但没人能“阻止”他,至少这屋里的人都不做不到。
约翰拉了拉他的小臂,压低声音:“克拉斯……”
“怎么了?”
“你的语气有点太恐怖了……”
“哦……”
克拉斯低头,盯着希尔顿家地毯上的提花一会,说:“抱歉,我说的是实情,但表达得有点……不妥。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的决定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们是否相信我无关。现在最迫切的事是对付魔鬼祭品。”
说完,他偏过头小声问约翰:“我吓到你了吗?”
约翰点点头,又摇摇头:“嗯……不,其实你吓到所有人了。”
说所有人也不确切。比如,在楼下餐桌上办公的艾丽卡就没听见刚才的对话。
她急匆匆跑上来,手里摇着丽萨丢在客厅的手机:“各位,丽萨在哪里?”
“怎么了?”丽萨站起来。
“有个找你的电话,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替你接了,我总以为这里是协会的前台……”
“没关系。谁打来的?”
“你最好赶去医院一趟,”艾丽卡说,“医生打来的,似乎路希恩的状况不太好。”
子弹从背后射入腹腔,在路希恩体内造成严重的连锁破坏,多处组织和内脏受损大出血,现在还出现了感染现象。
也许因为担心黑月家的情况,起初路希恩还经常保持清醒,现在却已经在高烧中昏迷。他的多个重要脏器衰弱,监视仪器的数值徘徊在危险的临界点上。
替大家留在医院的是史密斯。因为他具有读取表层思维的能力,如果路希恩清醒过来,但不能动弹,他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到路希恩需要什么。
“情况在恶化,”史密斯对丽萨说,“他随时有可能……”
丽萨问:“他和你说过什么吗?”
“如果你是指他所想的,有。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他说他想死去,但又不敢这么做。”
丽萨靠在墙上,绞着双手微微仰起头。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路希恩当然非常痛苦,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期待解脱,哪怕下一秒坠入黑暗,也比忍受这种恐怖的折磨要舒服。
可是路希恩知道自己不能死去,一旦他死去,黑月家就只剩下丽萨一